卫寒宵眼眶微红,眼里隐约可见泪光,但咬紧了牙不愿意漏出半点儿来,似乎一遇到金羡鱼,他就变得格外情绪化。
从小仙州到大仙洲的这一路,他听到无数传言,传得越来越真切。卫寒宵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支撑他走到崆峒附近的。
他面色苍白,神情木然,他的身与魂,上半身与下半身似乎已经分离了。唯一活着的就只剩下那两条腿。
“我得去崆峒看看。”卫寒宵强调说,“我得亲眼去看看。”
他拉紧斗篷,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一路往山上走去。
临到山门前,卫寒宵突然走不动了,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被放空。
他怔怔地,迷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一片缟素映入他眼底。
在他眼底开始旋转。
卫寒宵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反复质问。
金羡鱼当真死了吗?
无边无尽的悔意,如一张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张张嘴,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还没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他还没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他对她的心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卫寒宵自言自语地说,忽地攥紧刀柄,大踏步地往山门内走去。
阿巴哈觉察出不妙来:“苍狼!”
卫寒宵冷冷地说:“还没找到她尸身,这样算什么?!”
阿巴哈怕他生出是非来,急道:“哪有这样去捣毁人家灵堂的!”
“寒宵。”
一个熟悉的,有些冷清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卫寒宵瞳孔一缩。
他的佩刀被一双白皙、剔透的手紧紧按住。
他视线直愣愣地往上看。
看到了凤城寒。
青年一袭青衫,眼睫半垂着,面色苍白以至于毫无血色。
他似乎也是得知消息之后匆忙赶来,面色苍白至极。
凤城寒的脚步不动,他缓缓地收回了手,平静地说:“你冷静一些。”
卫寒宵大脑里嗡地一声:“是你?”
凤城寒这个人一向有着以礼自持的执拗,这表现在生活大小的方方面面,譬如说举手投足,衣着打扮,务求衣冠之正。
但卫寒宵此刻看到他,却想不通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这么端正持身的。
他曾经有多喜欢面前这个人,这个时候心就有多冷。
不止冷,他还想到了金羡鱼。他知道金羡鱼对凤城寒一直另眼相待。
卫寒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少年的感情大多真挚、冲动,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统统都写在了脸上。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爱他的,可如今看到凤城寒,他非但没了当日的悸动之感,更觉一股无名的怒火浮上心头。
他竟替金羡鱼感到不忿和委屈,咬着牙说:“你竟然还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