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覃向曦好像醒了,结果可能受的刺激太大,又昏过去了,正叫医生呢。”雁归秋解释道,“不过我听护士说,应该没什么事,就是体质不好,有点体虚。”
江雪鹤“嗯”了一声,很快收回了视线,跟雁归秋一起走向电梯口。
“我妈平时都在家做她的阔太太,手一般伸不到我这边来,但是万一以后遇上了,你也不用给我面子。”江雪鹤一边按下电梯键,一边说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委屈。”
“那你呢?”雁归秋下意识问。
“我?”江雪鹤转头看向她。
“你不觉得委屈吗?”雁归秋看着她问。
“还好。”江雪鹤移开了视线,看着电梯边跳跃的数字,平淡地说,“早就习惯了。”
早在六年前,她选择出国的时候,就已经是心灰意冷。
那时候她未尝没有一点赌气的意思,然而过了一阵再打电话回去,母亲嘘寒问暖,却没说过一句叫她回去。
有那么几次,江夫人无意间脱口而出,江雪鹤愿意主动放手真是太好了,这样她也不必为难。
江雪鹤其实为此消沉过一顿时间,但一个人也能慢慢想通,她本就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时间和偏心将感情消磨干净,她也就不在乎了。
旁人都说她脾气好大度,她也只是不与人吵闹,用最体面的方式去处理问题,省了争端,也博了好名,大气仁慈的人总比尖酸刻薄的小气鬼更值得信任。
而江夫人对她的警惕也并非空穴来风。
江雪鹤出国这么多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敏锐的直觉与眼光几乎与生俱来,光是投资得来的股份就已经足够成为她直接握在手里的底气,退可安闲养老,进也有一搏的资本。
但江家上下除了铁杆支持者江旭宇,也只有江老爷子对此心知肚明,甚至暗中支持,帮忙遮掩了一二。
江雪阳与父亲见江雪鹤服软配合便彻底放松警惕,心底想的大概是“女人果然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器之人”之类的话,接风宴之后见她在小城里开了画廊,偶尔打电话问候都不自觉地亲昵温和了许多。
唯有江夫人,明明对于公司里的事务一窍不通,偏偏还对女儿心存警惕。
不知是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作祟,还仅仅只是单纯地过度偏心。
江雪鹤没有去深想,她觉得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要堵住母亲喋喋不休的嘴,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件很熟练的事了。
至于有多少委屈,她也没什么体会了。
不抱期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她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雁归秋看着江雪鹤,好像挺认真地说:“我都替你觉得委屈。”
江雪鹤动摇了那么一瞬。
不是觉得母亲的做法确实过分,而是心里在想,有人关心、有人替你抱不平,确实是会让人觉得开心的事。
对某一部分失望,并不代表着彻底失去所有的期望。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她们面前,这时候里面恰好没有人,两人走进去,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拐角处有人嘴里叫着“哎等等等等”一边冲过来。
江雪鹤伸手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同时听见雁归秋在身后说:“你要跟我回家吗?”
外面的人一头汗地跑进来,一手扶着电梯壁,一边喘气,一边连连说:“谢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