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顾余音就是故意在试探这条界限。
而雁归秋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以她会生气。
顾余音的试探很成功,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便反应过来江雪鹤的分量在雁归秋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但江雪鹤甚至是雁归秋自己好像都还不太清楚。
“我当然是希望她幸福,如果是她喜欢的人,我当然支持。”顾余音顿了顿,知道江雪鹤大概不太会相信她的话,话头转向另一边,“她应该没有详细跟你说过我的事吧。”
江雪鹤说:“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顾余音转了转手里的烟,点了点头:“说出来不太好听,她应该也不会全都说给你听。归秋算是我的恩人。”
“我从初中开始去剧组跑龙套,认识了几个导演,挺喜欢我的。”顾余音顿了顿,又道,“这个圈子乱得很,普通人都知道,里面实际上只会更脏。如果按照我一开始的走法,远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在。”
有钱有闲有名,只需要埋头专心钻研自己的演技。
也不必去讨好什么权贵,参不参加活动不由公司做主,全凭自己的心意。
但她父母双亡,又没有有名有权有钱的亲戚,光凭她一穷二白的小丫头,别说像现在这么干净又轻松,光是立足便已是件难事。
“我现在是在栾家那边挂了名。”顾余音说道,“当然,是归秋牵的线。”
“我初中那会儿我妈生病,就算治疗也不一定有几年好活,我爸辞了办公室小职员的工作去了工地,结果我高二的时候摔下来,人当场没了,虽然后来有补偿,但光买药钱也不够。”
顾余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江雪鹤也跟着沉默。
这中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顾余音看着表情平静,像是早就已经走出来。
“那会儿我舅舅都说别治了,我妈还想偷偷吞安眠药,但幸好被护士发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根筋地一定要给她治病,现在想想最后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是挺不孝的。
“要不是我妈差点把眼睛哭瞎了让我去上学,可能我连高中都不上了,后来想想学校也很照顾我,全校捐款,免了学杂费,还有各中奖学金救助金,也就撑下来了。
“那会儿我跟归秋还不熟呢,只记得班上有同学捐款捐得挺多的。。”
一开始顾余音和雁归秋的关系并不算好,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顾余音忙着兼职赚钱,空闲的时间还要照顾母亲,兼顾学习,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转学过来一个学年,班上人都还没有认全。
“其实到最后都不是钱的问题了,但我总觉得要是能攒到钱说不准出国治能治好,满脑子想着,只要能赚到钱,我什么都去做。
“后来么,高二暑假,快高三那阵吧,有个导演找上我,说有个投资商觉得我挺有灵气,想捧我做新剧的女主角,秋末就开机,到手价就是百万起步,叫我晚上去陪个饭局。
“其实那时候我心底也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最后咬咬牙还是去了。到那儿看见一屋子的中年男人才觉得后悔,后来坐下来喝了两口酒,实在害怕得不行,就跑到卫生间躲着,导演出来叫人,结果正巧撞见归秋。”
那天是正好有人请雁归秋在那家酒店吃饭,酒桌上大概谈了些叫她觉得无聊的事,略微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出来就听见有人叫顾余音的名字。
顾余音低着头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门口守着的男人,神情有些畏惧。
雁归秋扫了一眼,心底大致猜出了是什么事。
她也没戳穿,脚步一顿便迎上去打招呼,挽起顾余音的胳膊,一副很亲热的模样,问她要不要陪自己一起去吃饭。
跟在后面出来找人的那位恰好认识雁归秋,脸上的怒气不满一见她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好声好气地打过招呼,叫了一声“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