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覃向曦都没见过她热切到失态的模样,也没有听过她对任何人说过一句爱语。
作为热切地追了江雪鹤十几年的那一个,覃向曦总觉得自己是不同的。
所以她始终心存着一份妄念。
或许江雪鹤也曾对她动过心,只是由于现实种种才逐渐消弭。
那至少证明她十几年的青春年华并非完全虚耗。
可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那些执念变成了一桩疑案——
重生回来后,江雪鹤似乎并不相信覃向曦真的喜欢自己,那种冷淡疏离的眼神在前世都鲜少见到,与看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覃小姐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我?”江雪鹤问她。
声音依然温和,却并不带多少温度。
直至一刻,覃向曦才突然意识到,前世江雪鹤待她的态度已经算是熟稔。
面对江雪鹤的疑问,覃向曦又一次愣住,这回不是想不到理由,而是不知道那些“理由”是不是存在。
“阿鹤姐姐很温柔……”覃向曦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恍惚了一阵,又惊醒过来,“只有你会注意到我的心情……”
最早还是小的时候。
那会儿覃向曦大概还在上小学,父母带她去参加江家的宴会。
那段时间覃向曦心情一直不好,进了门便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角落里,端着一杯果汁眼光发直。
附近的小朋友路过她的身边,伸着手对她指指点点,又背过身去小声讨论她是不是傻子。
刚刚升上初中的江雪鹤站到他们面前,不轻不重地劝阻了两句,叫他们不要乱说话。
送走那些小孩子,她又走过去问覃向曦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覃向曦看了眼不远处正走过来的父母,愣愣地点了头。
江雪鹤领着覃家人进了楼上的客房,拉上窗帘,关上门,叫他们先在这里休息。
覃向曦一闭上眼睛就陷入无边的黑暗,无尽的人潮向她压过来,她想转身,想逃跑,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动弹。
那些重量与疼痛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覃向曦从梦中惊醒过来。
现实里没有那些面貌丑恶的男孩子,只有风扬起的白色轻纱,还有白纱落下来之后,露出来的江雪鹤的脸。
江雪鹤端着水杯走到窗边,低头去看她,声音很温柔:“做噩梦了吗?”
覃向曦呆滞地看着她。
江雪鹤又说:“我刚刚听见你在叫。你爸妈去车上拿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叫我帮忙看着你一会儿——要喝水吗?”
覃向曦呆了许久,才愣愣地点下头。
江雪鹤喂她喝了一杯水,告诉她噩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叫她不要在意,又拿起桌边的杂志翻到简单易懂的篇目,给她讲了个故事。
故事讲完,覃向曦安静下来,父母也终于回来。
那一次的交集仅仅到此为止,覃父覃母跟江雪鹤道了谢,江雪鹤只说她作为主人家是应该做的,礼貌地与他们道了别,还贴心地留下了喝水的杯子。
但似乎就是从那一次之后,覃向曦便开始对江雪鹤念念不忘。
每一次夜半噩梦惊醒过来,她耳边响起的都是江雪鹤温柔的声音,眼前浮现的也是江雪鹤那张漂亮柔和的脸。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等到不再做噩梦的年纪,她想念江雪鹤便已经成了习惯。
之后长达十几年的喜欢,似乎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凡听到江雪鹤的消息,再远她也要赶过去,不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哪怕只是看看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