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天还习惯吗?”楚辞站在窗外看着校士馆里坐着听课的夫子们,而后转过头问负责安排的周青。
“第一天刚来时有些不习惯,后面慢慢就好了,这些年轻的夫子们,还是很认真的。”周青回答道。
他私底下觉得,这些其他府的人,态度比他们漳州府的那些夫子们还好些。果然唾手可得的东西,大部分人都不会珍惜。
“认真就好。”楚辞欣慰地点点头,“平时多注意他们一点,这几天天热,多拨点冰过来降温,每日下午再煮点绿豆汤什么的,别中了暑气。”
“大人说得是,下官待会就去安排。”
“对了,他们这几日饭食可还用得惯?客栈里的伙计没有欺生客吧?”楚辞又问,这些细节最容易体现出一个地方的水准,要是在这些地方给人留下坏的印象就不好了。
“大人放心吧,他们的饭食和我们提学司食堂的是同样的菜色,王大人为了节省开支,便没有在外头的酒楼订饭,而是请了几个附近的婶子过来帮厨,好多做些饭菜分出去。”周青都有些佩服王明了。不过,他更佩服的还是他们提学,他总是能一眼看去哪些人适合什么位置。
当初王明做外事房的事时,虽没有出过差错,但远不如现在有干劲,自他向财政靠拢后,提学司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开支。
“另外,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们也很周到,热水时时都供应着,以便这些夫子们取用,客房每天也都会有人清扫,没有敷衍惫懒之人。”
“辛苦你了,这边事务繁忙还要关注那些。”楚辞看了看周青,发现他最近这半个月清减了不少,“待此事完结,本官做主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周青听了,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大人,下官不用休息,这些天虽事物繁多,但下官在累的同时也是很高兴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咱们漳州府还能有这样一天。而且,说起来客栈那里,下官其实没有多管,那些掌柜和伙计们一个赛一个的周到,根本不需要人去催促。”
“没想到他们如此支持提学司的工作,往后再有请客住宿的事,咱们就去那。”是谁说的商人重利轻别离,明明家国情怀也很重嘛!
周青忍不住笑了,楚辞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此事难道另有隐情?“
“正是!大人,此事说起来其实也和王大人有关。咱们这次选了两家客栈作为接待处,府城里其他客栈的掌柜们听说后,便一起过来找我们说道。我本想以路途遥远来做托词,可他们竟然说可以派马车接送,只求下次举办时,也考虑考虑他们。”
“下官正不知如何回答,王大人便说了,下一次培训要考察各家客栈的环境和态度,如果不行的话,一律不做考虑。此话一出,其他的掌柜们是高兴了,可这两家的掌柜们就有些紧张了,所以几乎不用我们提点,自发地替客人考虑周全。”
楚辞听了,内心感叹,竞争真是无处不在。不过对于消费者来说,商家的良性竞争是有利于他们的。
巡视了校士馆一圈,楚辞回到了提学司。刚一坐定,王明就敲门进来了。
“王大人,刚刚还和周大人夸你呢,这会你就来了。”一看见他,楚辞便笑着和他打趣,谁料王明只是勉强一笑,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这让楚辞感觉有些不太妙。
“王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大人!”王明愁眉苦脸地说道,“刚刚接到下面人来报,说是昨夜府城外郊下山了一群野猪,咱们学田里种的庄稼,大部分都被踩坏了。”
楚辞腾地站了起来:“野猪!那咱们学田附近的佃农和其他百姓们没有受伤吧?怎会突然有野猪下山呢?”
王明心中一暖,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提学大人能第一时间考虑百姓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请大人放心,野猪只是将庄稼地毁了,并未朝村子里去。他们早上劳作时发现了,便马上报上来了。至于野猪是怎么来的,大家猜测可能是山上来了一只大虫,这些野猪是它捕猎时赶下来的。听百姓们说,最近进山时,偶尔能听到虎啸声。”
楚辞想了想,说道:“让人备车,本官要过去看看。”
王明有些担忧:“也不知那处的野猪有没有被赶跑?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无碍,青天白日的,它们更怕人才是。”楚辞说完,便往外走去。王明紧跟在他的后头,也想去会一会这毁了他们收成的罪魁祸首。
府城外郊的学田,距离内城大约有三十多里地,楚辞只在刚上任时,坐在仪仗里来过此处。
这里果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野猪肆虐过的痕迹。水田里,刚要灌浆的稻子倒伏了一大片,八成是活不了了。旱地里瓜果蔬菜就更惨了一些,从根到叶,就没有野猪不啃的。
南闽省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田地本就不算太多,故而这块学田的产出对他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现在被那些野猪毁了,真叫人欲哭无泪。
楚辞走了一大圈,忍不住对那些野猪也恨得牙痒痒起来。它们这下山逛了一晚,提学司损失至少几百两银子,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