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明为周一诺拉开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生物制药行业以女生居多,做实验时总有聊不完的时尚话题和八卦新闻。女孩子叽叽喳喳,脑电波和男生完全是两个频率。部队里女兵少,出任务时也很难接触到异性,整天与雄性生物为伍,到处都是阳气过盛的年轻人。明明是不同行业的影响,分明变成了不同性别主导的世界。
谈笑中,程梓明玩笑般提起,我队里还有很多优秀小伙,改天可以介绍给你们同事,现在单身军官特别多。
你当你是试用装吗?还要打广告。再说了,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跟我似的这么不矜持好不好,周一诺暗自腹诽。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两人间居然能有说不完的话,好像随便什么话题都可以拿来讨论,喜欢吃什么,什么食材,怎样的做法,这种小事都能讨论上一个小时。期间他还不忘穿插几个让人脸红的句子,让人对他跳跃思维心悦诚服的同时,叫人不知如何作答才能不产生更多歧义。
聊天到半夜,两人才互道晚安。看着枕边光的手机,周一诺把手贴在心口,浓黑的眼里映出幸福的光。
真好啊,这才是恋爱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对于如今的社会人,手机的重要程度自是不言而喻。周一诺是这条理论的坚决拥护者,无论走到哪,她都会带着手机。在沙上坐着玩,床上躺着玩,就连上厕所都要带进洗手间,仿佛手机是她不可分割的另一个灵魂。
其实,她以前也一直这样。但总有些人,会将在别处积累的不满引导到这件事情上来。
邓清表示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
“你看哈子你丫头,换了个手机像换了个魂样的,以前哪是这个样子,就像离了手机就不能活了一样。”邓清一边抱怨,一边剁着排骨,砧板上血肉飞溅。
“还好吧,以前不也是这样吗,这不是换了个新手机,总要熟悉哈子情况撒,”周茂林站在一边剥豌豆,朝老婆挤出个笑脸,“以前用安卓,现在换系统了,总要花时间适应嘛。”
“换系统,我还以为她换了个祖宗,整天拿倒手机,跟供个祖宗有么区别,”下手又是一刀,邓清抿起嘴,忍不住继续碎碎念,“那些有么斯用,年轻伢要多出去转,成天见黑地闷在屋里头,么样可能遇见合适的男伢咧?”
“哎呀,你总是三句不离老本行,”老婆的执念实在太深,周茂林已经毫无办法,不知道究竟是妻子恨嫁还是女儿恨嫁,“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管得那么多,我家丫头还是蛮优秀的。再说了,你现在着急她嫁不出去,等她真的嫁人了,你又欠她,总想要她回来,哪有现在好咧,总在你跟前。”
“总在我跟前,”邓清歪着脸凑上前,膝盖蹭了蹭老公,“看得多了,烦死了,一晃三十了,还不结婚。”
周茂林连忙伸手拂过她额前的头,轻轻挽到耳后,“说了无数回,随她去,随她去。”
“今天下午她又不在屋里吃饭?”停下手里的活,邓清走到灶前,看了眼冒着白泡的鸡汤。
“嗯,好像说明天中午也不在家吃饭,有个高中同学结婚。”周爹汇报着女儿的日程,却忘了分秒钟前,这个话题还是媳妇儿的死穴。
“哎,”邓清叹了一口气,“你说撒,她的同学们哈结婚了,她还连个男朋友都冇得,跟她介绍那多男伢,这不喜欢那不合适,烦不烦死人。”
周茂林头痛不已,说了句去厕所,逃离了媳妇碎碎念的紧箍咒。
下午又能见到周一诺,程梓明心情一片晴好。昨天夜里聊到一点多,今天他依旧六点多钟就出门跑步。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不太在意路边的枝枝桠桠,但如今的程少校已然脱了单,心情自然无比愉悦,就连那荒凉的路边只吊着几片叶子的枯树,落在他的眼里,歪歪斜斜的身姿里都透出些美感。
春节假期的清晨,路上本就没什么人。天气依然阴冷不堪,微霾的空气将细小的水分子锁在雾中。程梓明绕着干休所独自跑着,脑海里回想着和周一诺聊过的内容,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隔壁老莫背着太极剑问往广场走,看到这个跑步的年轻人,不觉有些眼熟。
“莫叔叔好。”路过老莫时,程梓明主动打了招呼。
“好,你好。”招呼打完,懵的老莫不禁眯起眼,这好像是,隔壁程家的二小子?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脸上跟挂了朵花似的。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下降得厉害,自以为英明神武的程少校表示,他绝对不是那种在各种激素共同作用下被冲昏头脑的二愣子。一但现自己开始走神,他便立即启动自省机制,将情绪拉回到正常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