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半夜,万籁俱寂。
街上的灯笼已经逐渐熄灭了,整个雁城都陷入了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偶有打更人敲着木梆从小巷之中穿行而过,留下串细碎的响动,很快又重新归于一片静谥。
县令陈松当日身死的那座宅院,里头的女眷仆从早已树倒猢狲散,各自奔各自的出路去了,偌大的宅子变的空空荡荡,鸦雀无声,透着股阴森森的可怖气息,成了名符其实的“凶宅”,无人敢来靠近窥看。
与外头的漆黑阴沉所不同的是,在宅子地下隐秘的地牢里,却是灯火通明,光线亮的简直能刺瞎人的双眼。
“还不肯说么?”
阿元站在一个瘫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的人面前,示意左右两边的羽卫将绑在那人胳膊上的铁链拉起,强行将他从地上拖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吊在了刑架之上。
“你既是青丹会的坛主,想必是见多识广了,这个东西你肯定是认得的。”
他拿着手中一块钉满了铁钉的桐油板在云致雨的眼前晃了晃。
“若不想尝尝它的滋味儿,你就不要再浪费这最后的机会,说吧,青丹会神主的真实身份,还有与他相关的都有哪些人,有什么说什么,只消说出一个名字来,你就不必受这苦楚了。”
云致雨遍身的伤痕累累,手脚流着脓疮和鲜血,一张脸亦是肿胀变形,看不出半点当日在言朱楼的光鲜艳丽,简直是判若两人,显而易见,他这几日遭受了怎样的酷刑折磨。
“我,我不是都说了吗······”
他眯着已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阿元,明明气若游丝,连说话都费劲,却还是咧着嘴笑了起来。
“青丹会神主就是,就是我呀,你快砍了,砍了我的头,去向你主子摇尾邀功去吧,哈哈哈······”
似这样的挑衅,阿元早不知听了多少回,根本不予理会,直接一个眼神,旁边就有羽卫从烧沸的锅里舀了滚烫的热水,泼向了云致雨的双腿。
“啊!”
云致雨嘶哑着喉咙惨叫着,疼的大汗淋漓,小腿抽搐个不停,可没等他稍稍缓口气,阿元就用手中的那块钉板按在了那被烫的通红的皮肤上,毫不留情的往下一梳。
这皮开肉绽的钻心之痛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云致雨状若疯癫的扭动着身体挣扎,拼了命的想逃离,可他现在就是块砧板上的肉,哪里逃的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痛苦与绝望之下,云致雨颤抖着两眼一翻,头绵软无力的垂了下来,就这么活活的被疼的昏死了过去。
“拿凉水把他泼醒,接着再审。”阿元道。
“是。”
羽卫答应着刚准备动手,从地牢的另一处却又传来了道冷沉的声音。
“不必了。”
“殿下?”
阿元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欣长人影,连忙迎了上去,有些惭愧的拱手低头朝他行礼。
“属下无能,到现在也没能让这贼子招供出有用的东西来······”
秦知亦面色无波,瞥了昏迷的云致雨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他早已心存死志,再问也是无用。”
“那殿下的意思是,不审了,直接杀了他?”
“不。”
秦知亦把视线从云致雨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