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听了,害怕自己要被拖回去上刑,愈发的叫起屈来。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乞丐是个疯子,抢了我们先人的牌位不还,道理说不通,力气又大的很,我们几个人都制不住他,实在没办法才想强抢回来,贵人若不信,只管打开他怀里的包袱验一验,看那里头是不是只有牌位?若没有,我们甘愿认罪受罚!”
抢牌位?
莫说乐之俞听的一怔,就连见多识广的文书和围观的众人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抢金抢银哪怕是抢块饼都说的过去,抢牌位也太离谱了吧?这是要给自己认个野祖宗回来供着么?
可这些人言之凿凿,并且不怕当面对质,看来这事情也许当真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啊。
文书担心万一这帮人说的是真的,岂不是会让乐之俞打了脸下不来台?
谁管这些低贱流民的死活对错,他只管奉承讨好乐之俞就行,于是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不理他们的喊冤,招呼衙役去赶紧动手。
“满口胡言!越说越荒唐了,来啊,把他们都堵了嘴,直接押回去收监!”
“是!”
衙役们答应一声,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拿人,却只听得乐之俞出声阻止道:“等等。”
他把视线投向那个也被人推到面前来的所谓“疯子”,上下打量了一圈儿。
这人衣着虽然潦倒穷困,可腰杆却是挺的笔直,颇有些宁折不弯的意思。
尽管脸上疤痕累累,但依稀仍能看的出五官轮廓分明,气质不凡,年纪应该也很轻,不像是个乞丐,倒像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说你抢牌位,可是真的?”
听到问话,这人却仍一言不发,他依旧是紧紧抱着包袱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眨也不眨的盯着乐之俞,像个孩子似的,好奇又无知。
看来真的是脑子不太好。
乐之俞心里有点叹息。
世道乱了这么多年,多少王孙作庶人,也不知这个人遭遇了什么不幸,容貌毁成这个样子,连神智都不清,独身在外该怎么活啊。
他忽然就又想到了自己。
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天高地厚,凭着一腔热血冲动就跑出来想干番事业扬名立万。
但其实如果没有杨夫人,他早就如那些孤儿一样在荒山里流浪讨食,苦苦捱日子,如果没有秦知亦,他早就不知道死了第几回了,就算没死,估计也会跟眼前这个可怜人一样,沦落成别人口中的疯子和傻子了。
“你把包袱打开让我看一下可好?”
乐之俞下了马,不顾文书的阻拦,走到了这乞丐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很是和善。
“我只看,不会抢,你若不愿意,那我可就要把你交给这些人,再不管了。”
乞丐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但看着乐之俞指了指他怀里的包袱,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似的,很爽快的就把包袱往前一递。
“给你!”
地上那几个人都看傻了眼,刚才他们威逼利诱,用尽了办法都不能叫这个乞丐撒手把包袱交出来,怎么乐之俞一句话他就肯了?
乐之俞接过包袱打开来瞧了瞧,果不其然,里头除了些衣物,就只一块木制的祖先牌位,再无别的什么值钱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