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俞到后来才明白,老神医所说的那句“不是还有你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他以为,只要他在这屋子里坐着相陪,能让宁远承安心就行。
可老神医却要他从头到尾都仔仔细细的盯着开颅取毒的过程,不但要帮忙递药箱里五花八门的工具和药粉,还得观察宁远承的状态,不停的和他说话,分散精神,让他能够保持清醒,不会因为剧痛而崩溃陷入昏迷。
乐之俞乍一听这个要求,差点先一步抢在宁远承前头昏过去。
杀人的场面,他是见过几回了,可那并不代表他的胆量就已经练到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被开瓢而无动于衷,何况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人,他根本做不到镇定自若,只怕待会要吓的面如土色,还得宁远承反过来安抚他。
“呵,嘴皮子那么利索,老夫还只当你多有本事呢,原来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老神医哼了声,觉得自己找回了刚才被顶嘴时丢掉的脸面,又得意了起来。
“别吓死了,没那么可怕,也不是你说的什么要把脑袋打开,老夫只不过是在他的后脑穴位划个小口,以银刃而入,刺穿毒瘤,排血散瘀,若是顺利的话,两三个时辰就可以结束了。”
这番话并不能安慰到乐之俞。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儿熬上两三个时辰,看完这幅血淋淋的画面。
可他先头答应了宁远承不会走,现在再来打退堂鼓也未免太不讲信义了,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协助老神医。
木全他们焦急的等着外头船舱的甲板上,心忧如焚,望眼欲穿。
终于,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朝外打开,背着药箱的老神医擦着手上的血迹,踱步迈过了门槛。
“如何了?”
木全慌忙迎上前去询问。
“神医,我们将军他没事吧?”
“当然没事。”
老神医扬着下巴道:“老夫出马,还从未失手过,他在里头好生睡着呢,再精心调养一段时间,身体会慢慢恢复,忘记的事情,也会慢慢都想起来的。”
“太好了!”
木全等几个岭西的人,顿时喜出望外,拱手对着老神医,谢了又谢。
“诶,别谢我,你们哪,该谢谢他才是。”
老神医朝后头扶着门框小脸惨白的乐之俞指了指。
“若不是他,老夫的医术便是再精妙,也无处可施啊。”
“少主!”
跟着等在门外的苏一苏二也连忙迎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把乐之俞扶住,关切的问个不停。
“怎么额头都是汗,手心也是凉的?是吓到了吗?”
“什么吓到,在外人面前瞎说什么,我们少主哪有那么胆小,我看是饿着了才对。”
“饿着和吓着又不矛盾,你看少主这脸色差的,可别吓出毛病来才好,神医,你快来也给他瞧瞧看有没有事啊?”
“真的吓着了吗,少主,你刚才在里头看到什么了啊?”
“没什么。”
乐之俞虚弱的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