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宇昌也不会武功,所以说话也没有底气,两人就这样顺着宽阔的大街一路走到了头,照说来一个小小的县城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街道的,关莞注意到路边的房子甚至有拆迁的痕迹,于是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是谁在这个时候拆了自家的大门,掰了自家墙上的砖头,露出这么大一条道路出来?
街道尽头有一个少年,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关莞和宇昌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那少年一动不动,分明是跑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脱力,所以摔倒在此,见两人靠近,那人流露出一种极其恐惧的神情:“别……别杀我,别杀我……”
关莞冲上去,戴着手套扶着少年:“谁要杀你?”
“佑公子开出大道是要用大车拉出病死的乡亲,还有他们之前用过的东西,而我们这些生病的人最好呆在家里不要出来,以免将瘟疫传染给其他人,健康的人……都在都在衙门内的练武场里,熬药做饭……挨家挨户的用车送来……”那人已经很虚弱,但是看到有人询问,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多。
正说着,就见咕噜噜的车轮声响,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城口拐了进来,马车车夫全身都裹着长长的布条,在关莞眼里看来就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而马车后面则装着满满一车子吃食,只见原本寂静无声的大街上忽然走出好多好多面色虚弱,而又神情麻木的人,他们径直走向马车,抓着食物就开始吃,也不用碗筷,直接用手往嘴巴里塞。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关莞发现所有的人都是从原来以为没有人居住的路边宅子里走出来的,他们聚在马车周围,有的人抢不到东西吃,就去抓那个木乃伊一样的车夫,吃饱的人会被后面的人踩着推开,有些人被挤的将刚吃的食物又吐出来,这么多的人都在抢东西吃,却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个画面像是一场沉默的世界之末,饶是关莞在现代看了再多的恐怖电影,也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她抑制住喉头的冲动,才能不呕出。
而那个缠着布条的人,却似乎无动于衷。
突然从里面抢饭的一个老头,向关莞他们冲来,宇昌连忙将关莞拉到身后,只见那老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冲向了身后刚刚和他们说话少年,那老头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只剩气音:“来,吃点。”
小伙子点点头,无奈地也就着老人的手开始进食。
关莞浑身发麻地看着两人吃完之后相互搀扶着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老头突然转过头,对着关莞的笑容中竟然带着一丝慈祥:“不要靠近我们,被传染了很麻烦的。”说完,就转过头缓慢地走向了宅子里,吃完饭的疫民全数回去宅子里,街上要不是有一些残羹剩菜,和一辆运餐车,关莞都觉得自己是幻觉一场。
车夫驾着马走到他们跟前:“是齐王派来的么,跟我走吧。”
关莞和宇昌对视了一眼,跟着马车往衙门走去,一直到了衙门看到了还有正常的人在,关莞才觉得回到了人间。
那个‘木乃伊’将身上的布条一圈圈解下然后丢到火里面烧掉,关莞看到坐在药炉前熬药的竟然是之前飞扬跋扈的佑公子,不禁有些震撼:“你不是被灾民扣住了么?怎么没事?”
佑公子抬头,脸色很虚弱:“未染病的人害怕自己被感染,自然想方设法要救我这个主事的人出来。”
“所以你就将他们像牲口一样关在大街上?”关莞怒极。
“牲口?你真是太小瞧他们了。”佑公子语气完全不像之前的浮夸,除去那些矫饰的,其实他说话声音也很好听,“他们给的期限是这个月底,如果研制不出来解药,我们全部陪葬。还有,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住在大街的小宅子么?因为那里是出县城的唯一出路,你要是不怕死的话……你可以试试,有没有像你进来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