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关莞赞许道:“正是因为满山的鸡鸭没有人管,所以他们会生病,你知道动物和人一样,一旦生病传染起来也是很迅速的,而传染上病的动物就会迅速死去,这个时候捡到死鸡死鸭来吃的人,无形中也感染了这个疾病,你明白了么?”关莞害怕自己说得太抽象,不敢确定宇昌是不是能听明白。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人的瘟疫,是从动物的瘟疫而来,是人感染了动物的瘟疫?”宇昌不是很确定,关莞却心中一松,忍不住翘起拇指道:“果然是宇昌,一点就通,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正是因为动物太多,污染了山上其他动物,甚至是山下人的生活环境,所以当它们生病之时,这些息息相关的人类,自然逃脱不了。”关莞想了一下,还是说道:“这在我们华夏国,有一个专业的称呼叫做禽流感。也是从动物而来的,你可以往这个方面去试试!”
两日后,关莞正在与佑公子商议问题真的出在鸡身上的话,要怎么说服灾民烧掉鸡鸭,毕竟这个是他们酬神之礼,交涉不好的话很容易产生矛盾,佑公子与关莞都格外谨慎。这时候宇昌却猛地闯入:“我想出来了,想到要怎么克服瘟疫了!”
关莞和佑公子同时惊喜地站起身来:“太好了,太好了,如今我们不但找到了病源,还找到了克病良方,宇昌,你功不可没啊哈哈哈!”佑公子一扫多日来的阴霾,似乎瞬间又回到了光彩照人的佑公子。
而关莞却多了一条心思:“你确定研制出来的药能够救人?在老鼠身上起作用,并不代表能在人身上起作用!”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老鼠身上做实验得到了成效!”宇昌惊讶扬眉,“不过我已经习惯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了,这次不会有错,我琢磨出来的点并非在药理上,而是在老鼠自身的病理上,我通过老鼠了解到了禽流感是怎样在老鼠体内肆虐,由此做出应对之道,对于人也同样如此,应对的药物和老鼠虽千差万别,但是病症原理却不会相差太远。”宇昌十分自信。
关莞虽说对医术不了解,却仍然觉得宇昌说的颇为有理,于是点点头:“那么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疫民,然后我们准备生火熬药,另外着手准备焚烧散落后山的鸡鸭。”
佑公子也十分激动,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关莞已经代替他在发号施令。
“不过……”宇昌吞吞吐吐。
关莞敏锐地察觉到了:“怎么了?”
宇昌叹了口气:“不过制药差了一味药,这味药极其少见,我也是曾经看到动物自救时候用过,所以我要找到草药,必须要离开蠡县。”
佑公子脸色一沉:“绝对不行,这样的话你只会变成蠡县的牺牲品,他们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的人,你却是唯一知道怎么治疗他们的人,你不能走。”
“我们就不能和疫民们沟通一下么?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呀!”
“他们是不会放人走的,逃出去一个,就少一个人陪葬了。这就是他们每天在说的话,你说他们怎么还有理智和我们沟通?”‘木乃伊’淡淡道。
“如今他们不让我们出去,而我们又迫切要出去,只有一条计了,声东击西。”关莞一脸漠然,附唇在佑公子耳边说出计划。
佑公子乍听之下却不禁连脸色都变了,最终他没有克制住,喊了出来:“什么,你说你要假装逃跑来掩护宇昌?!你不要命啦!”
关莞却不再理他,只是简单地和还在的几个人说了下她的计划,要各路人马齐齐配合,并迅速让‘木乃伊’与宇昌尽快去准备两套守卫的衣服,待天黑之时,就果断实习计划,不能再拖。
关莞不知道,这个计划,差点要了她好不容易从21世纪,穿越至此的小命。
残阳如血,映照在蠡县的城墙上,潋滟如画,先是从暖黄渐渐变成血红,关莞知道,最后一丝光线堕下时,夜晚即将降临,长夜如同躲在道旁破屋里的村民,阴冷而黑暗。关莞和‘木乃伊’少年局一起将全身缠起来,第一次一同来送饭。
慢慢从房间里爬出的村民先是惊诧地看了关莞一眼,然后互相对视之后,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关莞,就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一样,关莞也不和他们搭话,只沉默地看着最后一丝夕阳带着仅存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铭泾,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源自内心忽然不可抑制的想念。
不知道铭泾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设想过,她关莞也不是万能的,有没有设想过,她关莞……也有一去不回的可能,如果她感染瘟疫而死,或者她被情绪激动的村民围攻而死,他……会不会后悔,后悔为了那个位置,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远处传来两声昏鸦的叫声,夕阳终于沉入山间,万物突然陷入黑暗。就在这昼与夜交替的瞬间,关莞迅速地从马车上跳下,步伐飞快地挤入灾民之中,然后往城门的方向挤出去,她能感觉到灾民为了防止她出去,一个劲地拥挤她,甚至不断的有灾民从四面八方地向她涌来,她闭了闭眼,猛地从袖间抽出一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