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马乐道:“刘郎可还习武?却为老夫试来。”
刘寄奴便在内宅院中展开拳脚,他所学驳杂,国老拳、五花拳、大戟拳、红花拳,端得有刚有柔,花团锦簇,满院生风,庄丁护院皆近不得身。
内宅家人看得没口子叫好,那小姐自不必说,暗里得意得遇良人。
赵五自然更加用心结交,心道这小子果真不是常人,原本欲传他的出人头地第二招攀龙附凤,他居然无师自通。
刘寄奴偶尔有心向赵五寻隙报仇,却又念及赵五乃与岳丈交好,自己又羽翼未丰,急不得也。
十三、截道
莫谷在成德险些遭劫,这一惊非同小可,方晓得河北藩镇的厉害,从前只是听闻,如今见面更胜闻名。
来时经运河北上,在魏博境内曾被两道关卡征税,如今更不敢向南进魏博镇的地盘,马不停蹄向东出了成德。
过得德州,此地藩镇为朝廷任命,境内尚算安定,莫谷这才敢歇脚住店,依旧不敢大意。
行进一片树林,却见前面一队车马阻在道中。一棵碗口粗树木横倒在道中,树前一二尺深的大坑,十数名乡民或站或坐,手边镐镢锹绳筐一应俱全,便是不动手。
那队车马也是商贾,正与那领头的乡民讨价还价。
那乡民道:“大爷,你看这一阵龙卷风,刮倒树不谈,这家男人也死了,留下孤儿寡妇,怎生过日?大爷行个好,赏个二两银子。”
莫谷从马上直起身来,这方望见还有身着丧服的妇孺正在呜呜咽咽,不禁心下发酸。
那商贾道:“我等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也不消多言,三十钱。”
那乡民道:“大爷,你看你这却有四五辆车马,至少一两。”
那商贾却只肯出到五十钱,那乡民一让再让,最后非百钱不可,二者僵持不下。
莫谷心道:“怪道人讲无奸不商,这趟货物价值不菲,利钱不差,却为区区五十钱计较。人家家遭不幸,怎生一些同情心也无?”心下不平,带马过来道:“大家何必争执不下,我出五十钱补足。”取了五十钱交与乡民道:“杯水车薪,救不得急,只算一点心意,拿去与那妇孺吧。”
那商贾看他一眼,嘴角一咧:“我无异议。”也取出五十钱抛与乡民。
那乡民呼喝人手,转眼间将树移开,将坑填平,放车马过去。
莫谷行出半箭之地,正要打马快行,见那商贾盯着他看,眼露嘲弄,不觉愤慨。
那商贾嘿嘿一笑,用手向后指去。莫谷回头一望,张大口半晌合不拢,只见那些乡民快手快脚,已将大树重新横放路中,大坑重新挖开。
莫谷遭受欺弄,便想回头算账,又见那些乡民衣衫褴褛,叹口气作罢。
那商贾笑道:“小兄弟可是初次出门。”
莫谷点头。
那商贾道:“听你口音便是浙东人氏,唐某本苏州人,讲起来皆是吴越人家,与你小兄弟提个醒。这河北地界可不同江南,小心行事。”
莫谷道声谢,与那商队同行,听那唐某讲些行商见闻。
那唐某却也是爱讲话的,天南地北海聊,讲起这截道讨赏的便五花八门,甚么地方修庙、红白喜事、停尸当道、挖坑陷马、追踪失物、过桥收税,诸如此类。莫谷大长见闻。
正午间行至一处茶棚,那商队歇脚喝茶,唐某便邀莫谷同座。
谈话间茶水上来,莫谷方欲饮时,感觉有些异状,仔细看过,轻声对唐某道:“喝不得。”
唐某便有些狐疑,总之小心无大错,便忍着干渴海聊,引得那小二过来劝饮了三次,唐某更不敢喝,只装作口中无闲。
莫谷也只是举碗做个样子。
不多时果然咕咚咚倒下商队的伙计,店中出来四五人,拿刀绳来绑人。
唐某见护车的壮丁皆倒了,心道完了,只道这黑店下下药罢了,见不是路便会跑人,哪知大白日的竟敢明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