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少年的梦
第十八章 少年的梦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头顶是一片房梁,纵横交错。这情形很像我第一次在这个时空醒来的样子。动了动,我发觉自己身子虚软得几乎连动动手指头都困难。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醒了。”耳边有人说道。我缓缓转过头去,眼前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还是那狰狞的五官,可是上面却多了许多深刻的皱纹,原来那乌黑的头发和虬髯,现在已经变得一片苍白。我笑了:“师傅,你好白。”师傅慈爱的摸摸我的头,欣慰的笑着。可我明显的看到他眼里沉淀着一抹化不开的痛。师傅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苍老?
我看了看周围,这是个陌生的环境。我看着师傅问道:“我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师兄呢?我怎么不见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师傅身子一震,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师傅?”我询问的叫着,“怎么了?师兄到底怎么了?”
师傅弓着背没有回答我。我沉默着看他。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满头银发的红衣少女坐被后面的那个戴着半边面具的英俊男人诡异的推了进来。待那个奇怪的银发的少女走近了我才发现,她的眼眸也是银白色的,衬着她清冷的面容,特别的美丽。他们是谁?
师傅回过身来,冲我安慰的笑笑,说道:“你生病了,俺带你来找医生治病,路途太远了,你师兄没有跟来。”我皱着眉头看他,他捻了捻我身上的被子,慈爱的摸摸我的头:“你身子还未好,好好休息,俺先出去了。”他冲那银发少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把手伸过来。”那个少女说道,声音也冷冷的。
“我没有力气……”我虚弱的说。那个面具男人上前拉起我的手,放在了银发少女的手中。那少女为我把了把脉,伸手探了探,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
“好得差不多了。再休息调理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完全康复了。”那个少女说道。她朝我指了指,那个面具男就上前来把我扶坐起来,挨在身后的枕头上。“谢谢。”我感激的说。
我看了看她银色的双眸,那里似乎没有神采,难道……她看不到?“你是大夫?你的眼睛……”我开口道。
“看不到。”她淡淡的说。我惊呆,她是瞎子?那她要怎么给人治病?“叫我玖吧。怎么,我的眼睛和我的医术有什么关系吗?”那个面具男冷冷的看着我,似乎对我的失礼感到很不满。
叫玖的银发少女浅浅的笑着:“晟佑,别这样,我没事。都习惯了。”那个面具男收起目光,低头温柔的看着坐在轮椅里的玖。
“那个……玖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生了什么病?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想的太多了,我的头有点痛……
“你记不记得,这与我无关。是你自己不愿意想起来。这里是大罗峰云浮谷。现在是开春。”玖慢慢的回答我的问题。苍白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长发。我惊愕的瞪大眼:“开春?怎么会!”
“我且问你,你体内那股絮乱的真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之前是不是有遗忘过什么关键的事情?”她那双无神的银眸锁住我,骇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皱起眉头,缓慢的想着,之前?遗忘过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脑袋钝钝的疼……唔,似乎想起来了……
“我体内的真气……是去年秋末的时候,碰上的一个要死了的大叔传给我的。”我使劲的想,“似乎有一次……我在山上翻晒着草药,不知怎么的醒来时,就发现我们师徒三人都躺在一辆飞奔的马车里……或许这中间有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就对了!”玖点头道:“那股真气有毒,再加上那位大叔当时没有能用正确的方法导入你的体内,于是絮乱成一团郁结在你的丹田里。而你说的那段被遗忘了的事,我猜,是有人用非自然,也就是法术把你们的记忆抹去了。这股法力潜伏在你体内,和那股有毒的絮乱真气有着排斥,它们都想要占领你的身体,于是凶猛的在你体内打了起来,游走了你的奇经八脉,导致你中毒,经脉逆转,血脉倒流。这股异象本来还不足以让你倒下,但你恰巧感染了风寒,身子抵抗力弱了,自然就导致了你这场差点丢了性命的劫难。我这么说,你可听得明白?”
“怎么会这样!”我讶然,真气?法力?经脉逆转?“那我师兄呢?他也和我一样受了真气还有妖法,他有没有事?还有我师傅!”
“你师兄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师傅没事,那股妖法对你师傅不起作用。”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师兄不在这儿,我看不到他,他会不会有事?那有毒的真气有没有害到他?为什么师傅不把师兄也带来?“那我体内那两样东西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方法救得我,就一定也能帮师兄!
“我帮你把那两股相斥的力量撤出体内了,不过你体内还有些余毒残留。我想,你师兄应该没事。”玖莫测的笑着。“有事的只有你。”
“为什么?”我惊愕。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算了,你好好休息,佑,我们走吧。”玖的语调一转,摆了摆手,让面具男把她推了出去。我困惑的闭上双眼。她这是什么意思?好乱……我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记起来…………
带着疑惑,我在云浮谷内修养了半个月左右,总算恢复了点力气,能下床走动了。这期间玖和那个面具男只来过几次,每次我想要问她一些什么,她都岔开话题,然后若有所思的发着呆。那个面具男是她的丈夫,叫做寒晟佑。玖若有所思发呆的时候,他也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像是看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师傅每日都坐在床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随着我身体的恢复,师傅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欣慰。可是师傅不愿意和我说起师兄,每次我把话题往上面引,师傅都会打断我。每次我都会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努力去想的时候,头痛,心也痛。
这日我有了兴致下床走动,推开门到了外边,看到了外面那浓墨一般的苍翠,心里才感到有那么一丝的舒服。这里漫天都是绿色,气候温和,天空湛蓝,时不时有微风带来花香和药草香。这儿真是个等待苍老的好地方…我感叹道。
一转身,墙上挂着的药篓子上的那一丛冰紫色的四叶莲花刺入我的眼帘,我仿佛遭雷击一般呆愣在原地。一瞬间,那些我刻意去遗忘的东西终于毫无顾忌的浮了上来。
……呵呵……我苦笑着。我竟然……我竟然忘记了……我竟然……
眼泪汹涌的落下,打湿了我的衣襟。心痛得身子又像那日在雪地里一样的冰凉,一样的痛得痉挛。
“哈哈哈哈——”我凄苦的大笑着,骂道:“钟如花!你太没良心、太自私了!他们为了你不远万里前来求医,不辞辛劳,不曾放弃,你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忘记!你凭什么忘记!师傅为了他白了头发,你醒来却什么都忘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啪啪啪”,我狠狠的甩着自己巴掌,那痛怎么也痛不过心里。我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我为什么不死,为什么!
“阿花!你干什么!快住手!”师傅惊慌的冲上前来按住我的手,我仰头看着师傅的皱纹和白发,哭得不能自已。“阿花!你病都还没好,怎么又这样打着自己!”
“师傅……”我哽咽,朝着他跪下。“爹!”
师傅身体猛的一颤,他要扶起我,我摇头哭着说:
“爹,阿花对不住您,让您独自一人承受着痛苦!”师傅的肩膀虽然大,可是试问他再怎么坚强,怎么能同时承受着我濒临死亡和师兄坠崖而死的双重打击!师傅他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