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芝当面对着辛子阳笑眯眯地说小龟的好话,背过身她却得哑巴吃黄连,跟儿子辛杰一起双股栗栗。
辛杰被折磨得一副要精神崩溃的模样,问:“妈,我们凭什么非要听小龟的话,凭什么给他当枪使!大不了我跟他拼了!”
王亚芝真是很铁不成钢,抬手罩着辛杰的后脑勺给了一记:“你跟他拼了?你拿什么跟他拼!你是能打得过他,还是比他阴狠!他当年,可是为了辛欢,差一点撞死我的啊……”
辛杰也是恐惧。那次在“厮守田园”,就因为他卡住辛欢的脖子,结果小龟差点活活掐死他!他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游离在生与死之间,只要他稍稍再加一点力,他就会没命的感觉。
小龟,是王亚芝和辛杰母子共同的噩梦。于是小龟吩咐他们要在辛子阳和辛欢面前帮他演戏,他们两个就算再不心甘情愿,可是都不敢说个不字铍!
更何况——王亚芝绝望地回想起那天小龟来“问安”的情景。
小龟没多说话,只是将小小的辛达抱在膝上,一边逗着辛达玩儿,一边轻声慢语地跟王亚芝说话。王亚芝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后来忽然发觉辛达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王亚芝这才觉得不对劲,惊叫着奔过去。
小龟故意向她展示了一下原因,原来是他在辛达背后,用手指抵住了一个穴位,便轻易地让辛达呼吸不畅枇!
王亚芝便懂了,小龟来者不善,他根本不是请求她母子帮忙,而是像指挥奴仆一般,命令他们按着他的意思去做!
所以即便千万不愿,她也不能不服从小龟的指令。即便要眼睁睁看着辛欢又回到这个家,她也只能忍了。
王亚芝便拢着辛杰,一字一恨地说:“别急,咱们且忍下这一时,只要咱们存着这份儿心,还怕将来没有报复他的机会!”
辛杰傻傻问:“那咱们怎么做?”
王亚芝目光投向无垠夜色,阴测测一笑:“小龟本人就算再百毒不侵,可是他这么做的缘故总归只是为了一个人。如果我们没机会在他本人身上下手,那我们在他在乎的那个人身上下手也是一样的。他同样会觉得疼。甚至,会比他自己承受了,还要更疼。”
辛杰这回终于懂了,“……辛欢!”
趁着夜半更深,小龟去医院探望了岳映天。
小龟的心情非常糟糕,岳映天自然看得出来。
岳映天缓缓问:“大哥,你究竟是打算怎么做呢?”
小龟黑瞳染满夜色,抬眼望着岳映天,半晌。
继而才幽幽说:“从前,我知道她这一生会遭遇许多的痛苦,我那个时候只是想着,我一定要帮她一样一样摆平那些困难,至少要挡在她前面,不让她这一生再过得那么难。”
“可是突然,我知道我错了。我如果真的替她摆平了那些困难,真的挡在了她前头,那么她就永远不会走到山穷水尽,也就永远不会再走到我的身旁——曾经,她就是在山穷水尽之后,才离开d城,才到国境线去的,也才会在那里遇见我。”
“从前,我以为一定有能力替她扭转了命运;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天意。”小龟伸指头指着头顶:“命运永远悬在那里,看似可能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它永远不容渺小的人类彻底推翻重来!”
岳映天听傻了,他听不懂小龟在说什么。只以为这样夜色深沉,小龟的心理发生倾泻,或许甚至可能有了轻度的偏执和狂想吧?
小龟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所以我想,我还是该跟命运妥协,我不该妄想着改变了,我得顺着它的意思走——只有毁了她所有可能的倚仗,只有再让她走到山穷水尽,她才会再度下了决心离开这里,离开和郁。然后,再回到我身边来。”
岳映天望着小龟眼里暗黑的风起云涌,没敢出声。
小龟说完静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抬头望向岳映天。岳映天登时一警,忙问:“大哥,我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一身黑的小龟,仿佛整个人都镶嵌在了夜色里:“你说,究竟是谁撞了你呢?”
岳映天目光闪烁:“大哥你的意思是……?”
小龟笑了:“你知道该怎么说的,是不是?”
东方晓这几日记挂着宋懿,也更不放心相见欢,于是连续几个晚上都邀请宋懿一起吃晚饭,也好借着饭桌上向宋懿打听相见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