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层次的人,身与魂已经结合到一个非常紧密的地步,肉身对于神魂的滋养,也是远远超越旁人,也因此张原的神魂才得以不停地在破坏中成长。
他虽然不知道,在未来修士翻天覆地的威能中,圣僧与阳神还能有什么立足之地——但从那些仙门对这类人的追捧,以及灵觉中隐隐的预感,这两个境界带来的好处都将是永久的!
但前提是,必须在大变之前完成晋升!
不言而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他再度按捺下马上动手的冲动,再度容纳了阳神,只是他绝不会允许一个看到了宝物的人再次离开掌控!
出于时间上的紧迫,他在第三日拼命坚持了一个多时辰,连满口大牙都咬裂开来,一直忍到了泉眼不再喷涌,神魂被侵蚀到了极致,这才昏迷了过去,顺着水流漂入了碧兰江。
虽是昏迷,但灵性不失,若有危机临身还是能够醒来的,这也是凤四娘捶打他后马上睁眼的原因,只是看到对方不过一凡人,就放心的再度沉睡过去。
他,实在乏到了极致!
“咦,你醒了?”
头上包着一块布帕,黑亮的长发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凤四娘走进屋来,看到榻上的光头男子睁了眼,心中不由一喜。
张原点点头,看了看这个高鼻深目,很有些异域人模样的渔家女,道:“多谢姑娘相救。”
虽然不需对方相救,自己也淹不死,但这一份善意值得称谢。
凤四娘脸上挂着浅浅地微笑,明亮的眸中带着些许羞涩,语气爽朗地道:“你真是个有福的人,这样都大难不死……对了,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转身走出屋外,过了半响,这女子抬着一钵香喷喷的鱼羹走进屋来,飞快地放在桌上,两手捂了捂耳朵,显然是烫着了。
接着又大大方方地伸手来搀张原,“来,好好吃一顿,补补身子,你看你脸色跟涂了粉似的白,身子虚!”
“……多谢姑娘。”张原脸色有些古怪,竟然有人说他身子虚?
虽然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没有故作姿态推开对方,便顺着走下床来,两只脚刚一沾地,就觉得有些虚浮,若不是凤四娘在后背扶了一把,他险些倒了回去。
张原暗暗心惊,黄泉的侵蚀这般厉害,到了现在还未恢复过来。
“你看你……小心着点。”前三个字有由低转高的态势,后面四个字却是轻声细气地说着。
凤四娘本想习惯性地损上几句,就像平时应对村里那些调笑她的汉子一样,但不知为甚,话到了嘴边却收了回去。
二人肢体接触,张原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柔韧和有力,不经意摩擦间,那一身小麦色的肌肤细腻而顺滑。
凤四娘个头极高,若不是张原成就圣僧,身体又拔高了一截,还比不上这女子。即使是现在,也几乎与他平齐。
对方似乎刚洗过头,带着湿气的头发时不时挠过他的脸颊,只是发上的皂荚香味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鱼腥味,显然长年累月操持着打鱼的营生。
昏暗的油灯下,凤四娘拿手撑着下巴,满足地看着对面桌上的男子狼吞虎咽,看着他埕亮的光头下,那道似欲冲破天际的剑眉,那深不可测的双目,那充满温润与锋锐、飘逸与厚重的矛盾气质……
要是留了头发,一定会更有风仪吧?
“烫,慢一点吃。”一句话说完,她忽然脸上一热……这声音怎么那么有气无力的。
张原微微点头,却仍不在意地大口吞吃着,就是滚油他都能含在口里漱上一漱,哪里在意这点温度。
喷香软滑的鱼羹里,一根鱼刺也无,显然被眼前这女子细心剔去。
“你是怎么掉进河里的啊?”
“怎么没有头发呢?你是僧人吗?”
“不对,你没有戒疤的,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书生?”凤四娘想了想,觉得不像,又道:“侠客?兵爷?”
张原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女子无聊地猜来猜去,忽然起了戏谑心思,道:“姑娘你贵姓?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婚配与否?”
凤四娘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只觉得平日里那些汉子的荤话也没这般羞人,微微侧了侧身子,然后勇敢地迎上目光,挺着圆润的胸膛,宣告似地大声道:“我姓凤……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四娘。今年20岁,家住乌冬镇,不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