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要一泄这两百年来的憋屈与压抑,张胜书当众指名点姓,将一切事情的本来真相说得酣畅淋漓,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祭台与每一个族人耳边。
随着述说,旁边被点名的一些管理层人员开始还会大喊“胡说”妄图据理力争或者试图解释掩盖。
可随着张胜书俨然已经不要命,只是近乎疯魔的继续陈述那些本不该说的,本不能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包括他自己的罪,一个不落。
这些人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小,越来越抖。
一旁张景舟隐约不耐的打出‘控制’手势,场上近百名族人因此被抓。一切骚乱再度不复存在,
从白天说到日落,张胜书也不止是说了家族曾经那些本不能见光的阴私隐秘,还说了许许多多如今的家族现状(惨状)。
就拿人数来说,到现在为止,张家五大宗只剩棋盘宗和张胜书所在的刀笔宗。
全部直系内族人加一起仅一千三百余人,其中还有三百余人因为各种原因以任务的名义常年流放在外。
有的是因为争权,有的是因为私怨,有的是外界出了事需要派人外出处理,还有则是自愿离开。
而里面可以称为族中未来的,不到十五岁的幼童一共也只有百人左右,可……有族血的只有三名,其中一名还是被张北牢牢牵着的那名圣婴。
至于族内财帛储备也只剩不到十年吃用的量,不到从前的十分之一。
至于小辈教育和个人实力……,只能说,还有干活的。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如今的张家内族,没人没钱没能力,整个族内除了乌烟瘴气,早已没剩多少当年的样子。
之所以还有人任务工作,没有将所有矛盾彻底爆发,实际全靠几名类似张胜书这样还有些名望威信的族老和等圣婴长大便可以拨乱反正的名义勉强压住。
至于圣婴之事本身,张胜书也直言不讳就是假的。
他们也知道这个办法就是指鹿为马、饮鸩止渴,迟早将要被有心人戳穿。
可当隆字辈的族长将这个孩子以“圣婴”的名义带回时,一切已经再由不得他们做主,更不可能挽回,只能被裹挟着不断向前。
张胜书甚至连这名圣婴的真正来历也都说了。
这孩子因为年幼,根本没有被取过大名,只有一个小名或者乳名叫“小官”,父亲是本家棋盘宗张拂林,母亲是藏医兼康巴洛族祭品,名字叫白玛。
惊天谎言就这么被平淡戳穿,全场却依旧没有其他声音动静,包括一开始因此愤慨想要戳穿的张禁。
所有人只是安静的听,安静的看。
其他人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张北并不知道。
张北只知道在这个不断听着张胜书诉说的过程里,他自己无声叹了口气。
自家今年这个年,肉眼可见的将过成一团狗屁。
不行,不能这么想,要往好处想,往好处想……,冤死的人还能复生,家族也还留了些许大猫小猫,圣婴的事情暂时也没造成分裂……
最多就是休养生息时间长点,收拾蛀虫重抓家族规矩麻烦点,抓出内奸困难点……艹!
无名的怒火不断灼烧着名为理智的弦,张北猛的一脚踹向空气,却被张瑞环和张六六齐齐上前拦住,拿身体主动接下了这一踹。
在外面看来,就好像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主动上前挨打的两人,张北深吸气。
握了握拳,他继续保持沉稳冷静。
…………
这场诉说最后是以张胜书口中“请族长明查”的话都没说完便半夜晕倒而告终。
张胜书,终究已经年迈体衰,按照轨迹,最多还能活十年。
可由此带来的影响,才是刚刚开始。
看着张胜书晕厥,一旁的另一名族老张瑞捷迅速将人扶住,探手确定张胜书还有轻微呼吸,他抱着人继续跪地等候发落。
淡淡注视着这一幕,张胜关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色彩。
再度抬手,他只是道:“封族继续,所有族人一切行动中止,集中管制。押所有相关者对峙会审,相关追杀令暂时中止,执法堂所有人回返。另收受全族上告揭发,即日审理。瑞字辈,北主持。”
张北:“?”
“圣婴相关随侍待遇取消,赐字为官,辈分待定。待族内秩序重定,派人带回其双亲。目前暂由瑞字辈,北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