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府上给姜言归看病的大夫,一个是封府郎中,一个是军医,这事还是传进了刘氏耳朵里。
她跟自己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嘀咕:“看来三爷在西州这边颇得辽南王重用,不然人家堂堂王府,还能卖她一个楚家表小姐的面子?”
管事婆子自是挑着刘氏喜欢的说:“可不,都是仰仗着三爷。”
刘氏一想起今后还得管这对拖油瓶姐弟就糟心,“也是三弟妹去得早,三弟妹若还在,哪会让三爷去管这些闲事。那对姐弟现在是觉着有老夫人这个靠山在,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他们也不想想,借着三爷的名头求到人家王府去,这么早就把人情花光了,以后遇着个事可怎么办?”
“这人情脸面啊,用一次薄一次,自然得用在刀刃上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当真是跟她那娘一样的性子,凡事只求自己舒坦,不管别人死活。”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嫁进楚家这么多年,伺候公婆丈夫也就罢了,早些年还得处处讨好着小姑子,现在小姑子又把一对儿女扔过来。半点没把她们照顾周全,怕是公婆又要觉得是我苛待了她们。我若是心肠狠一些,也学着二弟妹自请一封下堂书回娘家去算了!”
管事婆子忙劝她:“夫人,您可别这么想,二夫人走是没个儿子傍身,她没盼头。您不止有两位小姐,大少爷还跟着承茂少爷在永州历练。三爷是个有本事的,将来不管怎么,前途都不会差,大少爷跟承茂少爷交好,您跟二夫人不一样,您是有盼头的。您若是走了,以老夫人的偏心程度,两位小姐还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呢!”
刘氏没再说话,只暗自垂泪。
面对这场祸事,楚家大房二房一直怨姜夫人娘三,在楚昌平面前却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半点不敢得罪楚昌平,毕竟楚昌平是楚家唯一一个在朝为官的,旁的不说,单在儿女亲事上,他们都还得靠着楚昌平才能结识到更好的人家。
刘氏私底下再怎么埋怨,但上头还有楚家二老立着,她怎么说也是个大舅母,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她让院子里的管事婆子挑了些补身子的药材送去姜言归院子里。
姜言意通过这两天相处,已经把刘氏的脾性摸清了,这个大舅母眼皮子浅、小心思多,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真要说她有多恶毒,那也谈不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家拖儿带女的,自然也得为自己的儿女谋划。姜言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楚家所有人都会向楚昌平一样待他们姐弟,也没把刘氏那些小心思放心上。
她现在只盼着姜言归的腿伤能快些好,他伤到的是膝盖骨,古代医疗水平有限,也没法进行手术,大夫们都说他这腿就算是好了,只怕以后也不良于行。
可能是在床上躺久了,姜言意发现胞弟的饭量很小,跟同龄人比起来,他身形也过分单薄了些。
她给封朔做了那么久的药膳,大抵也知晓什么食材滋补什么。
姜言归伤到了腿,得多喝骨汤才行。
给姜言归煎药时,姜言意就吩咐下人去买了新鲜的猪大骨回来。
楚家如今还是刘氏执掌中馈,但府上的下人只有从京城带过来的那些,各个院子都缺人手,厨房那边也是一团糟。等她把药熬好了,回头一问,才知根本就没人去买,厨房的人都各有推脱和说辞。
姜言意知道以刘氏的脾性,她若是现在敲打了厨房的人,只怕刘氏还会觉得她越俎代庖,传到楚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则觉得是刘氏管教不利,下人怠慢了他们姐弟,这婆媳两又得生出隔阂来。
刘氏如何姜言意自是不关心,但楚老夫人一把年纪,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再为这些琐事劳神,这事若是闹大了,回头楚大爷又得跟楚老夫人吵,伤心的还是她老人家。
一番衡量,姜言意给姜言归说了一声,她回店里去看看,路上便买了猪大骨过去熬汤。
现在店里的生意基本上稳定了,她回去时店内也是座无虚席,老秀才在说评书,二人没顾得上打招呼。但秋葵见姜言意回去,倒是还哭了一场,怕她回了楚家,以后就不来店里了,姜言意安慰了她几句,只说是暂时住在楚家。
郭大婶和姚厨子都在灶上忙,走不开,姜言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让她们接着忙,自己则去熬骨汤。
骨头里血水多,洗干净后,还得冷水下锅,同时放生姜料酒去腥,慢火加热再焯一遍水,这样才能把血水都煮出来,还能去除过多的脂肪,等熬汤时,熬出来的骨汤就不会太腻。
姜言意把处理好的猪骨放砂锅里,加了满满一大锅水,丢了几片生姜挽把葱结一起炖煮。
熬猪骨头汤必须得从一开始就加够水,若是中途添水,熬出的汤味道就没那么香浓。为了让猪骨里的钙质充分溶解在汤里,她还加了一点醋。
姜言归的伤适合吃些清淡的东西,姜言意连茴香、八角这些佐料都没放,就为了熬出骨汤这个原汁原味的香。
姚厨子看她心事重重的,想到大户人家府上,总有那么些不光鲜的事,他故意说些趣话,把话题往店里引,想让她高兴些,“掌柜的,您要是再晚几天回来,怕是这店得叫我老姚给开垮了,您给的吊汤方子,明明都是那些食材,可店里的食客都不买账,硬说不是以前那个味儿!”
姜言意正削着莲藕皮,笑道:“姚师傅可别说这些话来打趣我,这些天可多亏了您和郭婶子。”
姚厨子见她情绪好了些,才继续说:“我跟您说实话啊,您那做点心的法子,我是真不会,已经有不少客人抱怨问咱店里怎不卖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