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和阿念一起陪着外爷在朝云殿用了午饭,离开朝云峰之前,小夭还想着嘱咐阿念几句,
“阿念,父王那里。。。”
小夭话还没说完,阿念就主动接话说道:
“姐姐,父王那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等你想好了以后,自己回去跟父王交代吧!”
小夭有些意外地看着阿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轻拍了拍她的手,下了朝云峰,只是在心里感慨,阿念是真的长大了。
阿念的目光注视着小夭离去的背影,单薄却坚强,明明姐姐没比她大上多少,走的路却要比她难上那么多,五王的话她听的并不是十分明白,爷爷和姐姐的谈话内容她也不知晓,时至今日,姐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但这并不耽误她能看出来姐姐的艰难。
玉山时,她跟她讲的话还犹在耳边,而这几年过去,她也完全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永远在玱玹哥哥身边,不是陪伴一般的存在,而是与他并肩而站。
而姐姐想要的却比她想要的难上太多,她虽帮不上忙,但总归还是能做到不添乱的。
小夭下了轩辕山,并没有直接回西陵府,而是转道去了玱玹的府邸。
她对玱玹的了解,早已变成了一种习性,她能看得出来,玱玹昨晚被她的话伤了心。
但她也没办法,不伤害玱玹,就要伤害相柳,而那是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事,今生,相柳和任何人之间,从来都不需要比,因为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
但玱玹好歹也是自家的哥哥,况且这辈子又与上辈子不同,那些真的让她伤心的事,他还没有做,甚至也不会有机会去做,那便该安抚还是要安抚一下,毕竟他是玱玹啊!
但天往往不遂人愿,小夭在玱玹的府邸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人,只有一个府内的侍女给她传话,钧亦、潇潇、金萱这几个熟悉的面孔她竟是一个都没见到,轩辕城是很大没有错,可也没大到玱玹收到她来的消息这么久,也没法赶回来见她的程度。
小夭只当玱玹还在气头上,并不想理她,便悻悻然的回了自己的府邸。
待小夭离开以后,潇潇从暗处现身出来,转去内院的另一间屋子隔着房门禀报:
“王子,王姬已经离开了,看方向应是回去西陵府了。”
半晌,屋内都并未传来其他指示,潇潇默默地退了出去。
冬日里,正午的阳光猛烈而耀目,清晰地映照出此刻有些繁乱的书房,偌大的桌案前,站立着一华服男子,他面容低沉,正在提笔沉思,书案上大大小小的案牍奏章均被扫落在地,只余数张凌乱不堪却又字迹分明的笔墨,篇篇片片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人名——相柳、防风邶!
男子看向这两个字的目光已经趋于平静,不似之前的疯狂,更隐藏了深深的杀意,但唯有掌中断裂的笔杆和指间流出来的鲜血,表明此时平静安稳的一切,只是假象。
玱玹看着这两个名字,脑海里便会呈现出那人在皓翎的回春堂,在轩辕山朝云峰下,当着他的面扬长而去的身姿,还有那永远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带着嘲讽与不屑的笑容。
这一晚上,他终于想明白,当年在漪清园晚宴上,小夭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拜他为师,也明白了玉山芷阳殿内那句‘那是你们眼中的防风邶,而不是我眼中的防风邶’的真正含义。
他确实不是防风邶,他是那个在大荒内藏头露尾的大魔头九命相柳。
这些年,他因为小夭从小便是在外面流浪着长大,所以他一直不想束缚了她,他不想剥夺她的快乐,所以他才会任由着防风邶带着小夭出去吃喝玩乐,游览大荒,因为那是他处在现在的位置上而做不到的事情。
但他若是九命相柳,那他便不可能把小夭交到他的手里,陪在小夭身边的那个人即便不能是他,却更不该是他。
他不配!
多年以来,一直被玱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彻底滋长了出来,因为小夭斩钉截铁的话语,因为那人见不得光的身份,因为他不能看着小夭做了错误的选择,而在一条路上走到黑,更因为他无法容忍任何人把小夭从他身边抢走。
玱玹眼中那缕疯狂的火焰愈燃愈烈,浓郁到要焚烧一切。
他整理了所有带着文字的纸张,看着它们在他的灵力下逐渐消散,在这间书房里消失,在这轩辕城内不见,一直到整个大荒中都再找不到半点它们曾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