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爹知道自己的二弟被算计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同情的感觉,对女儿越发深深地畏惧。
虽说破家值万贯,可家里东西本来就少,顾凝又索性旧的扔掉换新的来,只雇了几辆马车将东西一搬就搞定。
每个车夫顾凝都给了双倍工钱,他们索性帮忙收拾了一下,据说二叔赔了那家不少钱才让人家连夜搬走,至于搬去二叔家还是其他的宅子顾凝就没兴趣知道。
她只是佩服二叔的行动力,为了财,人果然能做到极致,潜力不可估量。
头天晚上,顾凝让茗雨去万福酒楼订了两大桌子酒菜,又请了以前交好的四邻,还有大舅二舅两家,加上椅子儿,甚至让茗雨去请顾二叔,让他们明日来家里喝酒。
难得的择日不如撞日,竟然宜搬家,顾凝亲自挎了香烛和茗雨去关帝庙上香磕头。
邻居马大婶很替顾凝高兴,送了一只鸡,二十只鸡蛋,有个好邻居比什么都强,马大婶一直坚持这个观点,所以顾凝一搬回来她比谁都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亲戚邻居上门,纷纷询问这宅子怎么弄回去的。顾凝只说花钱买回来的,其他的只字不提。
大家都替她高兴,带来了礼物来贺喜,因为秋日依然天热,大家索性都带了活物,活鱼,鸡鸭鹅。也有人送了被面等物。
众人打趣老爹,“老爹,故地重游,如何感觉啊!”
老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喜忧参半!不过总起来爽!”
大家笑成一团,纷纷入席,男人在正堂,女人们便在西厢。
大舅家是王子恒带着小弟弟来的,家里正忙着晒香料,媳妇要管家走不开,说过两天单独来找顾凝说体己话。二舅家因为跟老爹吵架,管他要钱修祖坟,后来被王子恒讥讽了一通,至今在闹脾气,所以没来。
椅子儿是功臣,却没半点居功的样子,难得的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首,跟着四邻们喝酒,说话。
顾凝对他甚是感激,待酒席散去的时候,特意送他二十两银子感谢。
椅子儿摆摆手,不高兴地道,“大妹子,你瞧不起我。我们如今是结了盟的。承你好心,在顾二叔那里我也发了一笔,打算走动走动关系,搬去惠州呢。到时候,你可要继续关照哥哥啊。”
顾凝笑了笑,“这几日还得需要你帮忙呢,二叔那里肯定不肯吃亏。你去帮我找几个可靠的人,最好近一点,可以随叫随到的那种。”
椅子儿拍拍手,“好嘞,这点你放心,已经安排过了,保准万无一失。”然后将一个竹哨子递给她,神秘兮兮地道,“如果有人找麻烦,你吹这个,立刻有人过来。”
顾凝接过来,捏在手里看了看,笑道,“椅子儿大哥,你们还真有意思。”
椅子儿笑道,“也是楚家秦掌柜的意思,能去惠州也是他帮得忙,想必是三少爷安排好的。所以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地拿回宅子。”
顾凝微微颔首,亲自送走了椅子儿。
老爹照例喝酒便醉也不必送客,茗雨和茗香将客人送出门,王子恒落在后面。
他走到顾凝身旁,关切道,“阿凝,到底怎么回事?前阵子我刚回家,听人说有个外地商人一直要买你的房子?”
顾凝觉得其中的细节也不好说给人听,毕竟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回来的,但是王子恒是要好的亲戚,便简略地说了一下,
王子恒听了甚是惊奇,不由得抚掌叫好,笑道,“这一招用在别人身上未必好使,可对付顾二叔却是最管用的。看起来聪明人有时候也犯一些很蠢的问题。你算是看透你二叔了。”
顾凝之前也是仔细分析过,顾二叔这个人贪财,狡猾,为人又阴险,喜欢暗地里使绊子。
实际顾二叔为人很是小心谨慎。只不过牵扯到顾老爹家,他就会想办法占便宜使坏,自己也克制不住。就好像顾凝回家之后,他时常偷偷地假装转悠到这边,然后出去跟人说些有的没的,给顾凝造谣,说她不守妇道,或者被楚家赶回家,休回家之类的话。
而且疯子的事情本来也很神秘,没什么人知道底细,加上有常在外面做生意的风发暗中帮助,顾二叔便信了几分,又有楚长卿出来推波助澜,椅子儿明敲暗打,顾二叔便怎么都憋不住。
顾凝叹了口气,后面顾二叔肯定要来闹事,不过想一下他也不敢如何,毕竟也要顾忌一下楚家和王家的面子。况且,当初他能将田地和房产从老爹手里连骗带讹的弄走,今日她用这样的手段,让他心甘情愿的送回来。也没什么不对!
这也只能算他吃了个哑巴亏而已,只不过这梁子越结越大,以后要格外注意才好。
第二日一大早,顾凝让茗雨去打听一下楚长卿还在不在万福酒楼,结果回来说六爷已经回了惠州,却碰上了风发。
风发的戏演得很到位,在顾二叔刚从顾凝手里换了宅子之后,他还去想买回来,说给三百五十两,让顾二叔让给他,让他缅怀大哥。
顾二叔自然不肯,打发走风发之后,便亲自在家里东挖西挖,之后又拆屋梁,椅子儿听来是好不热闹。
五日之后,椅子儿告诉顾凝,顾二叔在家里嚎啕大哭比死了老子娘还伤心绝望,疯了一样折腾一晚上,砸窗子扔铁锨的,到了最后死一样一丁点声音都没。
椅子儿害怕顾二叔会跑到顾凝家闹事,结果翌日一点动静都没。早晨椅子儿出门还碰见二叔,他憔悴得老了二十岁一般,那眼神死沉沉的,不认识椅子儿似的,既没有骂也没有其他的表示,竟是暗自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