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除了睡觉几乎都在铺子里,他的老婆和老娘在家做做针线看看孩子,几个儿子媳妇的在铺子里也都有差使,平日不在家。
刘嫂去跟秦掌柜家的还有老娘都问了安,然后领着茗雨去秦越书房。
秦越正在扒拉算盘,穿着一件素色的敞衫,脸上汗水直流,却顾不上扇蒲扇,听见老婆子说客人来,忙放下笔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出隔断。
茗雨见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浓眉大眼,只是脸颊上沾了几朵墨汁,禁不住笑起来。秦越本以为就是作坊或者铺子的人来找自己,也没在意仪容,起眼下见一个绿纱衣的女孩子,戴着一对红珊瑚的坠子,一双黑泠泠的眸子像是星星一样充满了灵气,嘴角勾着俏皮的笑。
他不认识忙作揖,刘嫂给他介绍了。一听是三少爷的家的人,忙又重新见礼,“姐姐莫怪,请稍坐喝盏茶,我这就去净面更衣,真是失礼!”
茗雨笑了笑,“小掌柜不用客气,我只是传个话。”将小包袱放在桌上,然后又说了香品的事情。
秦越解开看到铃铛,立刻会意,笑起来,“这是个好办法。”忙跟刘嫂说了一下,让她在作坊的几个蒸汽闷热路途远,危险的地方安上铃铛,有什么事情了便摇摇铃,还让人去铺子里也按一些,既能报时又可以联络信息,比楼上楼下,东屋西屋地跑来跑去喊来喊去的省力。
这不是什么技术活,铺子里的人都伶俐地很,刘嫂拿去一说他们自然知道,试一试也就作出来了。
刘嫂走后,秦越请茗雨坐着喝茶,他立刻去净面更衣,没一会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便出现在茗雨面前。他让人去拿了刚出了一会的香品,送去给楚元祯看。
秦越问她:“姐姐是怎么来的?”
茗雨告诉他搭了大少爷的车,他便让人备车,和茗雨一起去楚家。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都悄悄地互相打量,冷不丁目光相撞,闹了个红脸。秦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笑问:“其实我们早就听过姐姐的名字,当年三哥去历城学徒,回来说起过,说少奶奶的妹子对他很是照顾。”
茗雨脸颊发烫,“那也是他对我姐姐好,否则我才不会对他好呢!”
等到了楚家的时候,月儿弯弯,挂在西边的梧桐树梢上,到了门前茗雨拉绳,里面传来清脆的铃音,随即听到李婶说着来了,一会门便开了。
李婶笑道:“少爷和少奶奶刚去请安回来,正吃饭呢!小掌柜快请进吧!”
秦越进了屋,请了安,将冷香放在桌上。楚元祯让他书房说话,又让茗雨沏茶来,然后让顾凝也去看看。秦越方才看到他们的饭菜,低声道:“三哥,大院里吃得比我们还差?”
楚元祯笑了笑,“你知道你们多幸福了吧!我和你三嫂天天在这里煎熬呢!”
秦越笑道:“那要不我每天给送饭过来?”
楚元祯拍了他一巴掌,“这么大个院子,你送得过来吗?到时候他们倒是让你出钱了!”
秦越吐了吐舌头,恰好茗雨进来,他脸红了红,忙侧身躲开。
顾凝进来,楚元祯请她熏香试试,她想起董璧君不禁又要取笑,“怎么的,这次我有这等福气?能第一个试试楚家的新香品?”
楚元祯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跟秦越低声道:“女人,都是醋坛子!”
秦越下意识地去看茗雨,她正帮顾凝在摆弄香炉。夏日里天热本来顾凝不喜欢熏香,但是这里蚊子多,她平日都用一只小炭炉每日里烧两片香饼,放在香炉里,埋上香灰,再爇一枚驱蚊香,便能睡安稳觉。
楚元祯新调制的冷香,香气淡淡,闻之沁凉,有一种凉风袭面的感觉。等香气慢慢地散发出来之后,冷烟袅袅,凉意幽然。
顾凝赞好香!分辨出里面含有柠檬柑橘等的气息,又道:“若是能加大薄荷的量,会更好一些。”
秦越很感兴趣,向顾凝请教,她便给他讲了些如何调配比重能够是味道显得清凉的知识,秦越听的入神,连说受教。
凉凉的香气遍布整个屋子,甚至院子里都若有若无,外面星光璀璨,星河如云,良辰美景。
秦越告辞,楚元祯让茗雨送送他,等他们走后,他睨着顾凝,“可满意?”
顾凝笑了笑,“挺好。只是这样的话可要得罪很多人!”
楚元祯用桌上的铜拨子剔着指甲,淡淡道:“我害怕得罪人吗?”扔下铜拨子朝她伸手,“不如今夜睡这里可好!”
顾凝摇着扇子,伸手试了试香炉的温度,被他眼中璀璨火热的光灼得脸颊熏红,“你可不可以不要想那么多?”
他一跃而起抱住她,“那我可不可以请我的夫人多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