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在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亲奉汤药,近身伺候。虽然老四不是我亲生的,可你这个媳妇自比我亲生儿子的媳妇还要孝顺。”
四夫人忙道:“娘,您说见外话,这些都是媳妇该做的。再说娘也从没对媳妇两样,跟大嫂她们都一样。”
老太太左臂歪在炕桌上,手指轻轻地点着手炉,道:“四嫂,这些年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委屈,今儿说说吧,咱娘俩儿也掏掏心窝子,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咱们开诚布公地说,你看可好?”
四夫人受宠若惊地道:“娘,媳妇可从来没有什么不敬的想法。娘早年虽然严厉,可后来慈和亲切平易近人,家里个个都说您越来越有菩萨心肠呢。谩说媳妇没有委屈,就算有个一星半点,做媳妇的,又怎么能十全十美呢?倒是媳妇哪里不对的,娘才应该尽情打骂,都指出来才是。”
老太太笑了笑,“四嫂,你是明白人,我也不糊涂。咱们说透亮的话。你二嫂……你二嫂为什么做那些事情?毒害阿凝对她有什么好处?”
四夫人眉心跳了跳,抬手擦了擦眉梢,道:“娘,我也不怕背后论人是非了。二嫂跟二伯自然是早就对家里不满的。总觉得做得多拿的少,大嫂不当家之后二嫂自然觉得应该落在她的身上,可娘让媳妇当家,二嫂自然不满的。媳妇想,二嫂可能是想给家里点颜色看看?况且……”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怕二伯对刘姨太太的死因总是耿耿于怀的……”
老太太轻轻地哼了一声,一双眸子清湛明亮,没有半点浑浊,“四嫂,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就算我百年之后,你们有本事的各自发展,没有本事的也能衣食无忧。三郎是重情义的人,他答应的绝对不会食言。我们婆媳两个掏心窝子说实话,只要你跟我承认的,我自然会替你担当一二,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们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时日好过的,我只希望临死前能看到儿孙和睦一堂,幸福地过日子就好。四嫂,你明白吗?”
四夫人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勉强地笑道:“娘,您说的很奇怪,这话应该让二嫂来听听的。媳妇儿虽然帮着娘家做点生意,可绝对没有对不起我们楚家的。而且生意也是三郎出手帮助的,就像他帮大嫂老五娘家一样的。”
老太太微微颔首,“好,这样就好。我也知道大家的心思,可看着一手创立的家族分崩离析总归是难过的。我也知道等我入土之后你们是断然过不到一块的。这样……也好,大家各自心安,不悔就好。”
四夫人柔声道:“老太太,我服侍您歇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如今夜里冷。”
老太太将手炉放在她手里道:“这些年不管如何,你对我最上心,虽然我不说,可我感觉得到。外面天冷,手炉你拿着路上御寒。回去歇着吧。”
四夫人笑了笑,帮她拉开被子,服侍她睡下,然后捧着香炉出了暖阁看李秀姐站在外面,便将手炉放在桌上,转身往外走。
李秀姐紧追两步在廊子下道:“四夫人,我有句话想问你。”
四夫人看了她一眼,“你问。”
“约我去上香,四夫人早有目的了吧。”
四夫人哼了一声,“你们都想我有目的,我若辩白还有用吗?”
李秀姐道:“四夫人,我向来觉得你亲厚为人良善的,你又何必这般煞费苦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四夫人冷冷地道:“你真当是自以为是,你想是我就是我了吗?我什么都没做过,任凭你如何说就是了。”说完拂袖而去。
79 人生如梦
腊月初六,从半夜开始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洁白晶莹的雪压得院中石榴树枝嘎嘎作响,不时地有枯枝断裂的声音。
顾凝站在廊下,看着东厢廊下被风吹落的薄雪上印着几个清晰的脚印,她扭头看向旁边扫雪的李婶。
李婶忙上前低声请安,“少奶奶,少爷昨夜下半夜回来的,不想吵醒您,就歇在书房了。”
顾凝摆了摆手让她自己忙去,他歇在书房也不是为了不打扰她,离家之前就曾经夜不归宿,歇在铺子或者香楼的。
她站在书房门口,犹豫着是进去还是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拉开,他穿着单薄的雪白中衣站在面前,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上颇是风霜之色,青青的胡茬从下巴探出来,让他过于俊美的脸多了几分英气。
“回来了。”她淡淡地问候。
他点了点头,开门让她进去,又去推开窗户。
顾凝见屋内的炭火早熄灭了,炭盆里的炉灰灰蒙蒙的,不禁埋怨道:“夜里不知道多备些炭火吗?这么大的雪。”说着让人拿木炭来。
李婶立刻去正屋将顾凝的炭盆端来放在屋里。
顾凝瞥眼见他着单薄的丝衣立在窗口当风的地方蹙眉道:“三郎出了趟门,倒是修炼了金刚不坏身。”
楚元祯抱臂倚在冰冷的窗台上,凝视着她淡淡地道:“就算真有,也是阿凝给修炼出来的。”
顾凝叹了口气,“你若想吵架还是省省吧。你暖和一会,我让人给你打水沐浴。”说着转身出去吩咐小池去厨房让人送水来,又亲自去给他找了干净的里外衣抱过去。
楚元祯无奈地看着她,挑了挑眉梢道:“你让我在书房洗澡吗?”如今这般太气,在这里洗澡倒真的是金刚不坏了。
顾凝笑了笑,“夜里这般冷,三郎也熬过来,怕什么?”说着瞥了一眼开着的窗子和他身上单薄的衣衫。
楚元祯忙去披上厚厚的皮袍子,指了指桌上一只淡蓝色绣鸳鸯的挎包,“那里面是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还有四婶的一些东西,当然还有你以为我会不舍的那些。”他咬牙切齿一般重重地咬着不舍的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