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借酒装疯吧,想看陛下管不管。”
靖安长公主登时明白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吼道:“老六,你再人见疯试试!”
公孙佳她六舅钟泰,靖安公主最小的儿子,今年二十二岁,娶的是皇帝的女儿,封号平嘉的八公主。钟泰是驸马,又是长公主的亲儿子,纨绔堆里也是数得上号的。放纵笑闹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刚成婚的那一年,与纪炳辉的长孙在朱雀大街上大打出手,互相将对方手下十几个人塞进了大街两旁的排水沟里。
被亲娘吼了一声,钟泰顿时老实了,靖安长公主虽然疼他,打他的时候是真的能让他疼。他安静下来了,周围也就安静了一些。想借机发挥的暂时息了主意。
靖安长公主吼完之后不久,皇帝就离席回去休息,让太子与太子妃代为主持了。公孙佳留意到,宣布完这个安排之后,“嗡嗡”声就没停过。待太子走下来时,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太子的身后跟着两个儿子,章昺与章昭。公孙佳在太子面前就不表现了,靠着靖安长公主,演她的乖巧晚辈。太子却是心中有数的,皇帝已经在逐渐将许多事务移到他的身上,其中一件就是公孙佳的事。
太子没有点破,只是履行他的职责,与姑母闲聊,又跟堂姐多说了好些话。四下里眼神乱飞,听这一对姐弟从让堂姐注意身体说到开春一起玩,从钟源说到钟黎,都知道钟家一时半会儿坏不了事。
太子则在听说钟源将钟黎放到公孙府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阿黎不是要读书吗?”
章昺也说:“何不进宫来读书?”
常安公主道:“发了蒙再送进宫来,不然跟不上宫里师傅,我就该心急了。”
章昺还要说什么,章昭低声道:“大哥,妹夫这么做,必有他的缘故。当年,他自己就是在烈侯府里长大的。”
“那是当年!”章昺说。
章昭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是真没个数!这位县主就不是个善茬儿,你忘了上回是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了?
公孙佳但笑不语,太子问道:“预备怎么教他呀?”
公孙佳道:“我自己还读书呢,谁管他们?不过是因为阿姐家的普贤奴也在我那儿,也是才读书,叫他们就个伴儿,一块儿读。”
章昺这才不问了。到亲戚家借读的事儿,那是常有的,公孙家虽也是将门,比钟家风气上要斯文一点。
太子点点头:“也好。”
父子三人又转过了另一桌,经过的时候,章昭与延福郡主还交换了个眼色。
章熙做了十几年太子,做太子前已是父亲的帮手,老迈的父亲退场换了他,秩序反而变得好了一点。一场宫宴,吃得有心人的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公孙佳则一直靠着靖安长公主,让别人没有机会找她说话。
一直到了宫宴结束,公孙佳上了长公主的车,两人聊了一路,到岔路才分开,公孙佳重新登车,狂奔回家召了荣、单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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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一面卸头冠,一面对他们说了今天的事。
单良没有跳起来,反而说:“人之常情。”
公孙佳道:“我知道。我只问,怎么办?”
单良看了看荣校尉,荣校尉道:“陛下眼里不揉砂子。”示意不可窥探宫闱。
阿姜给她摘了头冠,小声说:“其实,咱们也有宫里的门路,只是没有那么靠近陛下。”她说的是“养老院”。
单良道:“要慎用!放只耳朵、放双眼睛就好,不要放舌头。即使放了,也要学会闭嘴。皇帝是显出老态了,可他还是陛下!老虎老了,也不会改吃草!药王,稳住。要准备他驾崩,但不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从今往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犯这个忌讳,你不能犯。至于咱们怎么准备……不要乱动,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着急。稳住,好吗?你已经在东宫布线了,按部就班做下去。如果陛下不能让您如愿,就从殿下入手,也不是没有希望的。长公主在,公主在,郡主在,驸马与安国公也会回来。”
“好,”公孙佳说,“吴孺人,你们怎么看?”
单良道:“吴选现在还不能死,唔,过两天,我去找计进才。计进才在哪儿,小荣知道的吧?”
荣校尉道:“还在那儿,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