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保国呆了一呆,咧嘴笑了:“好!”
公孙佳道:“我是真的担心他突然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了,那可就难办了。”
钟保国啐了一口:“呸!他?狗改不了吃SHI。”
公孙佳道:“那我就放心了。外公,您看?”
钟祥欣慰地点头,平和地闭上了眼睛示意要休息了。
公孙佳其实挺馋钟家的家将规模的,人数比公孙家的多,中年人几乎都是百战之余,比公孙家的经验只多不少。她心里一万个想看一看钟家的家将,看他们的训练,最终还是忍住了。直到钟保国回来,她做了这么个建议,既是为了钟家着想,也是想趁机观摩一下。
黄、张、薛等人千夫长而已,她舅钟保国是实打实的悍将,虽与她家的风格不太一样,但是调兵、差遣等等,钟保国经手的兵马数量、复杂程度是远远超过了黄、张等人的见识的。
与钟保国结伴出府的时候,公孙佳就提了自己的要求:“舅舅,你操练的时候,我带阿黎和普贤奴过去看,行不行?”
这个当然可以!钟黎是钟家的嫡枝,余盛也算自己人,公孙佳就更不用提了。钟保国唯一担心的是:“校场没遮拦、风大、又扬沙,你行么?”公孙佳道:“不行也得行,舅舅,我要么吃苦,要么送命。”
钟保国怪异地看了公孙佳一眼,这外甥女从来是个娇娇女,说她聪明可以,能出主意也可以。又是跑校场,又是养钟黎的,钟保国就觉得很违和了。
公孙佳对他招招手,钟保国一如所有慈祥的舅舅一样,低下头来将耳朵凑到外甥女的面前。公孙佳道:“舅舅,我要不想像大姨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就只好先吃点沙子了。”
“嚯!”钟保国猛地站直了,错愕又恼怒地盯着公孙佳:“谁对你说的胡话?你是不是听了这些才……”
公孙佳道:“舅舅,我都知道了,您不能让我再忘了。身子里被扎了一刀,哪怕刀拔了出来,人也不一样了。舅……舅舅?”
公孙佳惊疑地看着钟保国,这魁梧的舅舅居然哭了!钟保国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用力响亮地吸了一下鼻涕:“我的姐姐,我的姐姐……”
公孙佳踮起脚尖,拍拍钟保国的肩膀,钟保国不自觉地弯了弯膝盖,方便她拍。公孙佳说:“我都知道了,永远也不会忘。”
钟保国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你知道这个事儿就好,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啦,报仇的事还有我们呢。对了,这个是你哥哥给你的。”
钟保国回京之前特意去看了钟源,钟源让钟保国给带了好些信件之类,给皇帝的奏本、给中枢的公文、给祖父母、母亲、妻儿的问候之类。特意还给了表妹厚厚的一封信,加了火漆。钟保国回家分信的时候公孙佳不在跟前,他没拿出来,公孙佳一到就是议事,他将信忘了。
此时又掏了出来。
公孙佳双手接了,一入手就知道份量不轻。她与钟保国又说了几句话,保证自己不会轻举妄动,也要求钟保国暂且忍耐。钟保国还担心外甥女呢,钟保国虽是粗人,年纪不是白活的,见过太多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憋不住。公孙佳是知道舅舅的脾气,虽然也能为大局忍一忍,但是现在全府上下最能打的男人就是他,他必然会冲在前面。
两个人互相保证,又都不大信任对方。空费了无数的口舌,到靖安长公主派人来问:“你们甥舅俩干什么呢?”
才互相带着怀疑的目光分开了。双方都觉得对方真是拉胯,居然不相信自己,自己肯定是稳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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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将信紧紧地揣在怀里,回府之后直奔书房拆信来看。
阿姜道:“我来拆吧。”她的动作比公孙佳利索得多,小银刀挑开封溙,裁开了封皮,将信纸托给了公孙佳。
钟源的信写得很长,他与公孙佳不时有些书函的交流,但是随着纪宸北上,这样的交流就越来越慎重,间隔也变长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个痛快了。
钟源在信中不但描述了边地的情况,还着重写了他对纪宸的观察。纪宸的毛病是明摆的,能力也是明摆着的。他虽然有少爷脾气,不大会与人打成一片,但是,真本事是有的。钟源写道,纪宸进营之后就先摸底,纪宸是完全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什么货色的,他能看得出来各人的斤两,估计出各人的发挥程度。
钟保国回来的时候,纪宸已经打完了第一场小仗。钟源的观察,纪宸的计划完全给这些老兵油子留出了摸鱼放水的余量。也就是说,他的计划容错率是非常好的。
钟源还写了纪宸与公孙昂的比较,他认为,纪宸也就是个“出将”,让他“入相”是办不到的,钟源对他姑父是崇拜的,认为姑父是出将入相都可的人物。纪宸打仗,不顾及后勤辎重,他会算,但是不会省,缺了就催着要。让他挨饿他为了胜利也能挨,但是,绝不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