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阿姜,你没给蓝娘子准备几件替换的衣裳?”
阿姜道:“我想着先把人送出去,叫他们后头送衣裳铺盖的。”
“行,准备去吧。躲一阵子,会憋屈些,事情了结就好了。”
蓝娘子痛快地答应了,阿姜心道:张禾可是被您给送进宫里去了的。当即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告诉张禾事情的严重性,让张禾先跟皇帝透个口风。只要皇帝那里留了底,以后怎么说、怎么做,都有人撑腰了。
路上,阿姜琢磨了一下,这事儿不能跟张禾说得太笃定了,万一到时候不是纪炳辉作夭而是别人,不免有些尴尬。隐了嫌疑人,让张禾跟陛下讲了,请陛下自己去怀疑吧。
也是巧了,阿姜才把蓝娘子给安顿好,天刚擦黑,又是踩着宵禁的点儿,家庙那里来人送信:“张翁翁快要不行了。”现在出城也来不及了,只得再等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阿姜又往家庙里去了一趟。
老张头看着出气多、进气少,阿姜只得又往府里送了个信。照说府里现在也是多事之秋,她应该在府里的,但是家庙的人也连着宫里,她顶好还是守一下,好与不好的,都有能有话说。
如是在家庙住了小半月,老张头命硬,又挺了回来,只是从此都要扶杖了。老张头自家好了,就催阿姜早点回府去:“别耽误了正事儿,唉……都难哟!”
阿姜又陪他聊了一会儿天,吃过了家庙的素斋才回来。
~~~~~~~~~~~
阿姜回到府里,在门口见到了眼熟的车马,进门便问:“是乔大娘子回来了吧?”
门上说:“是,还有丁郎君。”
阿姜在城外住了一阵,府里给她送了两身换洗的衣裳也穿得不得劲儿,觉得身上气味不好,回来想换身衣裳再见公孙佳的,听了这话,衣服也不换了,匆匆奔到公孙佳房里。
此时,钟秀娥已经动身去了钟府,放定的吉日快到了,她得先去准备着。公孙佳还没有过去,因为她的哥哥、姐姐都来了。
阿姜跑到门口才放轻了脚步,里面乔灵蕙的声音说:“这声儿听着熟,是阿姜么?”
阿姜理理衣襟轻步走了进去,边行礼边打量里面人的神色,见他们面色如常,连一向臭着脸的丁晞线条都柔和了许多。公孙佳问她:“如何?”阿姜道:“人缓过来了,不过我瞧着白事的家伙事儿得备下了。”公孙佳道:“交给你了。”阿姜又说:“宫里来了两个人看他,我陪着聊了会儿。”
公孙佳一点头:“知道了,你且去洗沐歇息吧,今天给你假,外头住得必是不舒服的。”阿姜的裙摆皱巴巴的,显是不很舒适。
阿姜走得挺慢,果然听到乔灵蕙的声音数说丁晞:“您这才想明白呐?还得听着京里的流言本子才能想起亲娘不容易,想起来阿爹护过咱们,你良心……”
“阿姐!”公孙佳轻喝一声打断了她。
阿姜放心了,反手将珠帘放了下来。
乔灵蕙和丁晞是来陪妹妹的,两人都嫁过亲娘,乔灵蕙还经历了两回,这一刻,一母同胞的三人有了共同的经历。丁晞心里就是后悔,京城的流言他听过了,榆木脑袋也能想明白了——钟秀娥这改嫁得是为了全家的利益,独独不是为了她自己。
钟秀娥,皇帝的亲外甥女儿,烈侯的遗孀,她关起门来是太君,上头没有婆婆、下头没有刁奴。她嫁的什么?再回头想想,当年他爹死了之后,嫁公孙昂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为的是防着纪家再作夭?有公孙昂这样的一个保护者会更安全?
现在只盼着赵司翰真是个好人,能够对他娘好,也能照拂他妹妹。公孙佳现在的处境,那是真的不好!
丁晞硬是能对乔灵蕙的指责不生气,转过来对公孙佳道:“你想好招赘的人选了吗?”
乔灵蕙简直要破口大骂了:“你说这个做什么?”
丁晞一板一言地说:“你先别说话。你看现在,药王一个人守这么大的府也不容易,纵有帮手也累着她。阿娘又不在家里了,盯上药王的人肯定不少!药王十七了!她再没个主意,别人就要替她拿主意了。”
乔灵蕙道:“谁敢?”
丁晞道:“你瞪什么眼?撒泼要是有用,凭外婆一家子的女人都能打得了天下了!烈侯留下的东西,太馋人了。”他要不是公孙佳的哥哥,那也不会打这种丧良心的主意,不过以他对人心的了解,太多的青年男子是垂涎这一笔横财的。
入赘不好听、赘婿不好做,那也要看能得到什么,公孙佳,划算的。
公孙佳听丁晞说“撒泼要是有用,凭外婆一家子的女人都能打得了天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丁晞终于有点生气了:“你笑什么?在说你呢。”
公孙佳道:“哥哥,你今天好体贴,居然没有说什么不合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