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干净利落走进来的人,陆远行心跳几乎停止,他在最后还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这也算是老天的特别优待吧!
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向来不信的神佛,陆远行勾勒出一个清雅的笑,“来汇报任务,宫主也叫了你来?”
做到桌子边,孔笙接过陆远行递给他的茶,“是,红狼的首领遁逃了,这个结果报上去,爷一定气的够呛。”孔笙的声音柔和,看着陆远行一脸的同感表情,不禁失笑,“你的情况也不好吧。”
他们是黑水宫所属两个分堂的堂主,如果不是这等重要的事物汇报,他们一般是不用亲自来的,到失心坡来意味着两件事,一是荣誉,象征在宫中的地位;二是死亡,因为不必要的失误。而这两位作为堂主,有必要承担他们该承担责任,不管心里有多恐惧,这趟是免不了的。
“我会帮你求情的。”陆远行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用,但是反射性脱口而出,让他自己也不禁因为这话而脸红,自保尚且困难,还有什么权利说替人求情。
孔笙却不那么介意,反而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柔柔的一笑,“远行,这次要是脱得一死,我一定去扬州看看你的分堂,这些年都没来得及,今天若是死了还真有些遗憾。”
听了这话让陆远行愣了一会,等他想细问这是什么意思时,孔笙细白的脸微微侧了一下,正好让坐在正面的陆远行可以看见他微红的耳朵,这一瞬间陆远行的浑身血液都因为这个暗示而沸腾,秀发间的美丽颈子细腻而白皙,隐隐的红色更是给孔笙此时的沉默染上了不寻常的色彩。
“孔笙……”
“我不是食言的人,上次说过帮你整顿堂口,一直拖到现在真是抱歉。”孔笙含笑的眼睛抬起来对上陆远行的眸子一下子愣住了,“你怎么了?”
“没,风沙进了眼睛。”真是白激动一场……
“我给你看看。”
陆远行的拒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那双青葱玉指轻轻覆上了他的眼睛,直到这一刻,陆远行才发觉自己爱眼前这人爱的心都疼了。双手成拳,他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控制抱住对方的冲动。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失去一切了,包括性命,这个时侯不能做傻事,也不能在孔笙的心里留下阴影。被一个男子喜欢,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吧……
“好点了?”孔笙的唇色很淡,可由于他的肤色更淡,所以显得他双唇色如春桃,莹润吸引人,看着这样的唇慢慢退开去,陆远行淡淡的回答,“好了,我们出发吧。”
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孔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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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宫正殿上一个男子阴沉着脸,他的脸很英俊,甚至有些妖孽,可是他周身的严寒将每一个胆敢注视他的人统统冻得哆嗦不止,所以没人敢正视他,没人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鼻子眼睛,因为他们的主上一句喝问就足以叫他们神魂俱丧了。
汤据神木的手柄上一只大手轻轻的敲击着,白玉扳指扣到木质手柄上发出清脆却令人胆寒的响声。
“这就是你的回答?一问三不知,黑水宫怕是不用再混了,是不是啊,陆堂主?”古凌楚阴桀的表情看不出心情,但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已经让跪在下首的陆远行冷汗直流了,他斟酌着该怎么回,想了半天还是不敢冒然开口。
“怎么不说话?那孔堂主你说。”
“宫主,属下办事不力,请宫主惩罚。”孔笙倒没有太恐惧,横竖大不了一死,他不是执着于生的人,况且宫主英明决断,小惩大诫本就稀松平常。
他的话让陆远行脸色一青,终于抬起头,“宫主,孔堂主的事还有转圜余地,还请宫主给他个机会。”
他这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倒让古凌楚乐了,“你还有空替别人求情啊。”古凌楚手指一动,破空的声音沿着空旷的大殿旋了一周,陆远行的身体一晃勉强维持正跪的样子,实则已经几乎昏厥。
一枚锁骨钉打在他右肩,钝痛沿着肩膀传遍全身,陆远行咬牙控制着不能昏过去,这样的疼痛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可身体因为上次的偷袭还留有余伤,所以眼前才会一阵阵的发黑,等他刚要张口领罪,孔笙又先一步开口,“宫主,陆堂主多年立下不少功劳,请宫主从轻发落。”
“一枚钉值得你这么紧张?他的事不能饶,你的话自己到达摩堂领棍去吧。”古凌楚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堂主间暧昧不清,有弊无利,绝不能姑息。
孔笙一瞬间领会了古凌楚的意思,他的杀意不浓,可身为顶级的杀手,即使只是一瞬也必然会注意到,这是生存的本能,而注意到的一刻他不禁侧过头去看陆远行,发现陆远行也在看着他。
陆远行看他的眼神是澄亮的从未见过的认真,孔笙突然有点害怕,他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然后毫不犹豫的跪伏到地,“请宫主开恩。”
“孔堂主,我说的很明白,这里没你的事了,滚下去。”古凌楚没想到他会求情,这样的反常让他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陆远行绝对留不得。
孔笙纹丝不动,他因为无力改变这个结果而焦躁不已,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大殿,否则下一个从大殿出来的绝对是陆远行的尸体。
陆远行却更惊讶,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孔笙,他在为自己求情?!天啊!他疯了?!“孔笙,宫主让你出去,你没听到?!”陆远行不得已只能用最严厉的声音呵斥孔笙,他可不想连累他,为了孔笙他可以做任何事,更是从不曾以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这也是最后一次吧!至少孔笙无性命之虞,他现在只能祈祷孔笙快点离开这里,他不想死在他眼前。
孔笙还是不回答,也不管陆远行的话,他以额头抵着理石地砖,徐徐的吐出一句话,“属下愿替陆堂主抵过。”
这句话让大殿上的四人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