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抿着唇,微微蜷起的手指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紧张。
玄葳凝视着他,淡声道:“两个小时内,你一共出来接了四次水,明显高于正常频率。”
“如果不是身体生病,那就是有心病。”
她顿了片刻,“有问题就问,需要什么直接说。”
“我,我想……”楚迟喉咙动了动,从未觉得一个请求如此难以启齿。
他闭着眼深吸口气,才终于把后半句说完,“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
“对,回我在淮岭的家。”
开了头之后,后面的话似乎就容易多了,楚迟也不等玄葳问,自发地解释起来。
“再过几天是我奶奶的忌日,我想回去祭拜一下。”
昨日李嫂提起立冬,他便想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奶奶的忌日就是在立冬之后。
爷爷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他去祭拜。
他答应过爷爷,即使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他也会替爷爷去的。
而且,他也想回去看看爷爷了。
只是,他现在这样,很明显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去。
他踌躇良久,想过可能玄葳心情好会让李嫂陪他去,也想过玄葳会觉得他得寸进尺拒绝他,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被白养着的人,本就没资格提要求。
唯独没想过……
“可以,我带你去。”
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
没有一点犹豫。
甚至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不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他。
楚迟怔在那儿,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异常干涩,“会不会……麻烦到你?”
玄葳叹了口气:“是挺麻烦的。”毕竟比起四处奔波,她更喜欢咸鱼瘫。
楚迟闻言,神色僵了一瞬。
却又听她似有若无嘀咕了句,“谁叫我欠你的呢。”
……
直到三天后,玄葳带楚迟坐上了去淮岭县的车,他还是没想明白那句“欠他的”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暂时放弃探究这个问题。
市中心到淮岭县城的路程不算远,只是有些绕。
等到达目的地附近下了车,玄葳拉着他穿过巷子拐过路口走进那间熟悉的小院时,他忽然又想到一个新问题。
虽然他上车时告诉了司机大致地址,可是这里的街巷四通八达,门牌号也不好找,一般陌生人都要转几圈才能分辨清楚,玄小姐怎么就能如此精准无误地找到他家呢?
这种毫不迟疑直奔目标而去的熟稔架势,就好像……她曾经走过很多遍一样。
楚迟转念之间,玄葳已经朝他伸出手:“钥匙给我。”
楚迟按下心中疑问,从兜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
堂屋的门一打开,一股子尘封的朽气扑面而来。
玄葳让他在门口站了会儿,等那种气味散去一些,才带着他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