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看不见。
“是……罗尔回来了吗?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啦。”
玛格丽塔一手提着裙子,小步跑了过来。她脚步轻快地跳过了地上那一具在心脏处留下了致命伤的尸体。
“啊……妈妈。”瑟罗非讷讷开口。
“罗尔!真的是你!太不孝了!一走就走了一年,你这个心里只有雇主和海胆儿,没有妈妈的坏姑娘!”玛格丽塔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是快乐而宠溺的。她张开双手想要拥抱自家好不容易回来了的姑娘,却觉得手里有些沉——
“哎呀。”玛格丽塔将一只明显十分精巧,并且一直被细致保养着的金色细管手枪随手放在了走廊的扶手上。
她心满意足地将自家姑娘抱了个满怀,说:“又瘦了!再瘦就没有屁股了,当心你那小男朋友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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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玛格丽塔的房间里,几个海盗排排坐着,手脚都放得规规矩矩的,乖巧得像只鹧鸪。
瑟罗非觉得自己还需要点儿时间接受自家母亲在风格上的巨变。蝎子也默不作声,然而她的安静八成是因为她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盲目崇拜中——在鸟钻石镇第一次见面时,蝎子表现出了对玛格丽塔莫名的孺慕和亲近感。
现在,瑟罗非有些担心蝎子身上几乎可以具象化的狂热会把老旧的木头地板烤焦。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此刻玛格丽塔发话说“来做我的跟班吧”,蝎子一定表示好好好我期待这个很久了。南十字号提供再好的福利也没用。
尼古拉斯也沉默着……好吧他一直就是这样。
“怎么都不说话?”玛格丽塔纳闷地偏偏头,摸索到饼干盒子后把它往前推了推,“那就……吃点儿饼干?”
靠在一边给安娜上药的希金斯太太特别神气地哼了一声:“他们这是被你吓着了,玛格丽塔。现在的年轻人,早就忘了稳重才是最好的品质。”
瑟罗非惊讶道:“希金斯太太!这么说,你……你知道?”
希金斯太太更加神气了。她斜斜地瞥了瑟罗非一眼:“知道什么?玛格丽塔曾经在甲板上名声大噪的事儿?你倒是去问问,鸟钻石镇上了年纪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她?当然,她成名太早,等你们这辈长起来,‘破晓玫瑰’的颜色早就被海水冲刷干净了。”
“……”瑟罗非震惊得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胡乱恭维了一句:“呃,你虽然上了年纪,还大龄产女,但保养得实在不错,看起来最多四十岁。”
希金斯太太怒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只有三十!”
“所以像希金斯太太你这样吝啬的人,才会在那时候主动资助我们家!”瑟罗非恍然大悟。
获得了一个“吝啬”的评价,希金斯太太反而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她下巴一台,趾高气昂地说:“那当然!你以为我们家是开善堂的吗!”
玛格丽塔一如既往,在旁边快乐地笑了起来。
是的,玛格丽塔一直很爱笑。她金发蓝眼,面庞红润,就像盛开的柑橘花,在她身边连空气都变得蓬松起来。玛格丽塔有无数种小心思小手艺让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变得使人开心。
在瑟罗非的眼里,她的母亲一直是天真、柔弱、不谙世事,需要她来保护的。她到了现在也无法想象,她那个烹饪和手工特别出众的母亲,曾经是个……在甲板上名声大噪的女海盗?破晓玫瑰?!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念头在瑟罗非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就在这时,蝎子突然吸了口气,惊呼道:“破晓玫瑰!天啊,我听过您的名字!在南十字号刚刚组建的时候,我听到几个讨人厌的家伙在议论,说什么海盗还是该用刀剑,远攻手出名得快,却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比如‘破晓玫瑰’,‘小丑班德里克’什么的。我当时觉得他们在隐射船长和大副,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丢下去喂鱼了……这真是我干过的最棒的事儿!”
“谢谢你,你真贴心。”玛格丽塔笑眯眯地夸了蝎子一句,然后问道:“这么说来,蝎子是个海盗?在一艘叫做‘南十字’的船队里吗?这名字挺好听的。”
蝎子:“……呃,呵呵。是啊”
瑟罗非:“……”大姐大!亏我喊你一声大姐大!你的脑子被螃蟹钳子撬掉了吗!我从没见过这么豪放的不打自招的姿势!
“罗尔这孩子就喜欢瞒着我。”玛格丽塔忧伤地叹了口气,“还说你是什么在码头开店的老板娘……也怪我,我在她面前就没对海盗说过一句好话,她大概怕我不喜欢你吧。其实像你这样甜甜蜜蜜的小姑娘,我怎么都不会不喜欢呀。”
甜甜蜜蜜的蝎子红着脸,激动地绞着手指,一点儿看不出在甲板上雷厉风行熬毒药,甩起鞭子抽人专抽脸的熊样儿。
瑟罗非正暗地里吐着槽,就听到玛格丽塔继续说:“我猜蝎子在船队里担当船医的角色?这是一个新船队吧?我确定在我隐退之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能招揽到蝎子的船队一定是个不错的船队,船长叫什么?”
瑟罗非:“……”
蝎子收到左右汇聚的,近乎是谴责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叫尼古拉斯。”
玛格丽塔:“哦哦,大概也是新崛起的后辈吧……这个名字还挺流行的?罗尔,你的小男朋友也叫这个,对不对?”
瑟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