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意困惑的看着那只手,粗大厚实的掌心透出一种热力,一种可以将人心都吸进去的热力。她看着,看着,手指忍不住抬起,再抬高……
“寒意!”萧寒声的断喝将她惊醒,手指蓦然停在半空中。同时,她在赤多焰的脸上看到失望的神色。
紧接着,赤多焰眼中所有柔情都结成冰,愤而对东野兰等人道:“你们人人都说我残暴血腥,这次,你们全送上门来,我自然不能放你们走了!”
他扬手将一枚火弹扔出窗外。冲天的火流星飞起,萧寒声顿时变了脸色。
赤多的流星弹在黑夜中可闪耀传至数十里,若是有赤多大军在附近埋伏,他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
东野兰朗声笑道:“凭赤多这些人马想抓我只怕还太难。”
他振袖而起,翩若游龙。东野雪随之跟上,一团剑气凌厉的卷起,将赤多焰逼退三步。
“萧太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东野兰的声音已在屋外飘摇。
萧寒声咬咬牙,终于放弃和赤多焰纠缠,也从屋内飞身而出,潜身于黑夜之中。
赤多焰没有追出去,追踪的事情他埋伏在附近的兵马会负责,他现在要面对的只有萧寒意一个人。
他用眼神逼得她无处可逃,并用眼神传递出他的愤怒和悲怆。
“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然而有很多事你根本就不知情。你这样恨我其实根本没有道理,其实灭国的罪魁祸首……”他顿住,深深呼吸,吐出,“那个被你视作为联手的盟友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萧寒意呆住,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努力不让自己被他的言语击垮,兀自维持看似坚强的外表。
“你别以为你毁谤他,就可以推卸掉所有责任。”她说,“即使诸多恶事都是他做的,但你们毕竟共用一个身体,为什么你就不能打败他?反而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最后甚至让北陵灭了国?”
她如缥缈的游魂走到门边,“我和你回去。不过你若想杀我泄忿,这里同样合适。”
赤多焰站在原地未动。
萧寒意径自昂首走进黑夜之中。
小岛的岸边有一艘船,显然是赤多焰上岛的工具。萧寒意正准备踏上踏板随船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两三个蒙面人,一声不响的从她后方对她发起攻击。
未曾防备,仓卒间回手格挡,那几个蒙面人却因占了先机而将她渐渐逼入死角。
萧寒意一边还手一边猜测对方的身分。是南黎的人吗?应该不会,此处隐蔽,赤多焰若非跟踪她,否则也不可能知道这里。那就是赤多的人喽?如今想置她于死地的不就是那些赤多人吗?
她心中有数,故意只抵抗而不还击,将时间一点一滴的拖延,直到看到赤多焰的身影在黑夜中出现。
果然,他震怒的飞奔而来,用短刀接连震飞了两把蒙面人的剑,横身护在她身前。
这个背影,这种感觉,萧寒意又被惶惑了。她依稀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暴风雨的海上,当时他映在船舱门上的身影就如同现在一样高大,让人看了心生温暖,有种可以依靠的心安。
“你们……不想活了!”赤多焰看穿了那几人的身分,也怪他们实在掩饰得不够好,竟露出赤多男人惯带的耳环。他震怒无比,无法相信更无法容忍自己的属下居然会背叛他的意志,而对萧寒意痛下杀手。
他铁血无情的凌空卷刀,明亮的刀花和鲜艳的血花一起在半空中绽放。左手挟住萧寒意的腰肢,纵身跳上船板。
“开船!”他喝令之后立即将萧寒意拖进船舱。
舱内只有一灯如豆,跳跃着将周遭一切变得蒙眬。
“你有没有受伤?”他焦虑的审视着她。
萧寒意一眼就看到他胸前衣服上渗出的血痕,“你受伤了?”
赤多焰随意瞥了一下,“哦,东野雪的剑气震开了旧伤口。”
“是我留下的那道伤口?”伤口的位置正是她从北陵逃亡时,在宗庙内对他刺下的那一剑。
“嗯。”他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终于放下心来,靠在舱壁上深深喘气。
她的一双手抚上他胸前流血处,双层微颦,“伤口必须尽快包扎,否则血会越流越多。”
她回身想去找适合包扎的用布,但双手尚未撤回就被他牢牢抓住,接着他用力一拉,将她完全拉进怀中。
即使伤口崩裂得再深,血流得再多他都不管了,这次他要牢牢抓住她,绝不放手。
他如火的唇带着惩罚般的疯狂压在她的唇上,犹如攻城掠地,将她身上所有清冷体息都一并燃烧。如果上天注定要他爱人爱得这么痛苦,那么他投降了,认命了。
萧寒意在心底发出长长幽叹,她无暇多想任何事了,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住他的颈项,神智随着他的疯狂起舞。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在这一刻做一个被爱的女人,好好享受被爱的滋味。
她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燃出一串又一串的火焰;任由自己被他引领着,由不懂事的少女蜕变成真正的少妇;任由自己在被爱的境界里不顾矜持的流泪吟哦。
沉沦到最深处的时候,他们心中都生出一个相同的愿望——若能在此时遇到风暴,一起葬身海底,也许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