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时间改变的,就不是诺言。”
她害怕得抓住他的袖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太可怕,她甚至觉得在这个强悍的身躯里、俊秀的容貌下,仿佛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他置若罔闻,穿上西装外套,轻松抖落她的手,眼神讳莫如深,是不可测的世界。
“你要去哪里?”
“如你所愿,去公司。”
站在玄关门口,转身回望林静凄然惶恐的脸,雷拓很想轻蔑地笑笑,告诉她不必这么担心,自己总还养得起老婆,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而她茫然揪心地站着,就像是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不敢走也不敢不走,做什么都是错,不做还是错。急得快要哭出来,却只能看着他走出玄关。
她怎么可以这样失态,怎么可以这样慌张,怎么可以……爱他超过了爱自己?
他在楼下徘徊良久,回家时已是深夜,要面对混乱的公司很容易,要面对她却难得多。
起居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立灯,她蜷缩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天气已有些转凉,合拢海水蓝的落地窗帘,将她抱到床上,仔细盖上丝被。她半睡半醒地翻了个身抱住他,模糊不清地低喃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沉入梦乡。
他爱怜地掠了掠她鬓边发丝,不是以为自己已铁石心肠吗?可她的一个动作一句呢喃都会令自己心软。他很想不理她,很想放弃她,可是她就这样睡着了,不说一句话,也能轻易让他的恨烟消云散。
愤怒渐渐褪去,他只觉得悲哀。
你赢了。看着她洁白的脸,睡容静好。你究竟是爱我的钱也好,爱我的人也罢,你都赢了。喜欢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纵容一切。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快乐,我的痛苦不值一提。
那是很久以前了吧,她说:“你有自己的世界。”
其实他也是残缺的,要爱上了她,他才知道自己过往的生命曾经多么空洞。你是我不小心弄丢的那块拼图,有了你,我的生命才完整。
我的世界是我和你两个人的,可是林静,在你的世界里,可有我的存在?
这就是爱情吗?含笑饮毒酒。他居然——爱她超过了爱自己。
看完了最新的经济报道,她坐立难安地在客厅来回踱步。雷拓一早就去公司了,他的手机关机,而办公室的号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只能困坐愁城。
在书房前踌躇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将门打开。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或许是上次被摄像机拍下的记忆太过不堪,她对书房总有种莫名的反感。
环顾四周,同样是一面书墙,窗前桌上只有一副摊开的日本地图,几个旅游景点被圈了出来。
那是自助游手册上推荐的地方。
还有机会一起去吗?那幸福啊,不过是海上漂起的蔷薇泡沫,转瞬即逝。她咬紧下唇别过脸去,看到书桌旁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小画框。
普通的A4打印纸上用彩色铅笔勾勒出图案,笔调幼稚,线条轻浅,缺乏基本的透视技巧,画得实在不算好。这样一副拙劣的作品,用银质画框精致框起。
是她随笔涂鸦的图画,甚至连自己都忘记是在何时何地信手画来,却被他这样珍而重之地挂在书桌边。
喉头绷紧至几乎哽咽,她跪坐在地板上用力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颤抖着手拿出授权文件和存折簿,统统都塞到皮包里。
她一路催促出租车司机,却在雷宇建设的底楼大厅,被拒之门外。
“我是你们董事长的太太,让我上去!”
“董事长他……结婚了?”前台小姐惊讶不已,芳心破碎地找来领班组长。
资深的组长微笑着品评来客素净的面容,随便的休闲装,以及连一只戒指也没戴的无名指。
看来肯定是冒充的。
“小姐,真的很抱歉,但我们公司访客制度非常严格,你可否拿出一些身份证明?”
没有,她什么也拿不出。
林静又急又气,就在几乎拍案而起时,身后传来清亮女声:“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转头,看到周心璧风姿绰约地走过来,一身高雅合宜的套装,拎着公文包,前台小姐无不毕恭毕敬地鞠躬。
这位连张总经理都要忌惮三分的周小姐,她们可不敢得罪。周小姐每次来都要和张总吵得天翻地覆,据说合同的每一条款他们都能产生分歧,偏偏张总坚持不肯换贷款行。
“周小姐好,你认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