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走近江雪梅,她从江雪梅的脸上只看到一个成语——强颜欢笑。
今天的江雪梅一个推着自行车站在树下,无心和别人说笑,眼睛红通通的,红血丝根根清晰。
白妤垂下眼,爬上了后座。
很快,母女俩汇入车流。
拐过T字型路口,江雪梅才开口说话。
她故作轻松道:“小妤今天开心吗?玩了什么游戏呀?有没有赢到想要的奖品?”
白妤现在不想说这些。
她用大拇指的指甲掐按食指,按得没地方按了后,白妤终于开口。
她问道:“妈妈你哭过了吗?你为什么哭?奶奶又说你了吗?”
她看到江雪梅的背脊一僵。
那就是她说对了。
白妤:“她这次又因为什么说你?”
江雪梅试图掩盖这个话题,“没什么,就家里头一点小事,都过去了。”
又是这样……
奶奶的谩骂这些年远不止那两次,生活中许多事都会激起范米的不满。
但她骂来骂去就那几句话,嫌弃江雪梅生不出儿子,嫌弃她身体的缺陷,嫌弃她不赚钱。
小时候白妤有很多听不懂,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每一个字都能懂,每一句话都能理解。
每当范米骂人的时候,江雪梅就会沉默。
像是一种默契,目睹全程的白妤也不会再提这件事。
她知道,沉默是妈妈摇摇欲坠的自尊,多问一句,就会破裂。
但后来,妈妈因为沉默得到了尊重吗?
因为沉默得到了好的结果吗?
没有。
每一次,她的顺从和妈妈沉默,都只换来下次变本加厉的侮辱。
杭臣傍晚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你这不是保护,你这是助纣为虐。”
——“白妤,勇敢的人人生才会有不同的路。”
勇敢的人人生才会有不同的路。
在白妤的自我鼓励和打气中,到家了。
而让江雪梅掉眼泪的事情并没有过去。
她们一到家,范米就气冲冲从她的小屋里冲出来,指着江雪梅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烂货,儿子生不出,身上烂就算了,让你喂个鸡子都能把鸡喂不见!你是专门来克我们家的吗?”
江雪梅知道白妤已经大了,她拍白妤的肩膀,用母亲的威严说:“你上去做作业。”
白妤经过一路的自我洗脑,此刻的勇气已经在胸膛里来回窜动,她快按捺不住了。
她站在江雪梅身边不动,说:“今天儿童节,没有作业。”
“那你上去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