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奉远一直以为母亲是碍于奉甯已经过继给了叔父,才没有去看望过奉甯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母亲这是憎恨厌恶奉甯的。
可一面是自己疼爱的弟弟,一面是自己尊重的母亲。所以他撒了谎。那个喂药的小厮是母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奉母亲的命去害奉甯。一直以来没有下手成功是因为奉甯身边常年跟着一堆小厮丫鬟,而那一次却不同。至于其他的,他对思茗说的都是实话。
陈奉远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思茗为了替弟弟报仇,而害自己母亲的念头。他加快了回城的度。
谢府,谢景倾书房。
书房内摆着两排书架,书架的对面是一张桌子,桌子正对着窗口,窗外种着青竹。门口挂着珠帘。谢景倾正在书房内练字。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只见一名着鹅黄薄衫妙龄女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持一团扇,扇面上画着几朵莲花。
“难得你来看我。”谢景倾感慨道。
“还不是要怪主上吩咐的事情太难做了么。”她笑着,随意的在书房内找了个凳子坐下。
“怎么?没办妥?”谢景倾问道。
“今日葉华来消息,告诉我事情办妥了,那春华成了替死鬼,陈夫人的腿也折了。”那女子摇着团扇,回答的漫不经心:“只是可怜那何姨娘无辜受难罢了。”
“还是要多谢忘尘你的一番筹谋了。”谢景倾感激道。
“既然已经汇报完了,那忘尘就先告退了。”忘尘正是这名妙龄女子的名讳。她说完话也不行礼就掀开门帘,离开了。
忘尘名字本不叫忘尘的,原名叫沈冰卿,是吴闻的结妻子。吴闻靠沈家上位,入了内阁,就想一脚踹了沈家。吴闻娶了沈家政敌刘家的女儿,做出宠妾灭妻,将沈家弄垮后休弃了沈冰卿。
而沈冰卿父母只有沈冰卿一个女儿,听闻女儿被休弃,沈母急怒攻心生了场重病。而沈父也被免职了,家中没有收入来源,沈母没有药医治,最后病死了。沈父在穷困潦倒的境地下找了份教书匠的工作,在夜归的途中被人打死了。
吴闻怕沈冰卿报复,就派人追杀她,所以第一次遇见谢景倾的时候,才会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
谢景倾第一次遇见忘尘的时候,她正在和一群乞丐抢吃的,他那时只远远的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面容被脏乱的头挡住了;第二次遇见忘尘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倒在自己马车的前面。当然,这些都是忘尘告诉他的,不然他何以记得住一个只有片面之缘的人。
谢景倾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这要追溯到六天前,谢景倾从城外赶回城内。浔文和浔华跟着谢景倾坐在马车内。
车夫见不过是个乞丐就打算驱逐她,忘尘大喊:“公子,公子,你救救我,我必当报答你!”
“一个连自己也养不活的人,怎么报答我?”谢景倾问的很冷酷,所谓的同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廉价的垃圾。
“幽州,剑雨。”忘尘只说了两个足够引起谢景倾好奇的两个词汇。
这两个词汇让谢景倾沉默了,他对浔桦道:“让那个女人上前回话。”
浔桦下了马车,将忘尘带上了马车。谢景倾问:“你想要什么?”
忘尘答道:“我想要吴闻的命。”至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忘尘的眉目是舒展的,她是带着笑在说这句话的。
谢景倾又问:“吴闻?他可是一品大官,我不过是个还未入士的书生罢了,怎么帮你?即使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又能带给我什么?为了你去得罪一个一品大官,似乎并不太划算呐!”谢景倾打量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团,如果不是声音,他几乎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一团是个女子。
脏乱的头遮住了她的脸,脸被头遮住,衣裳也脏的看不出颜色。
“我可以帮你得到天下。”忘尘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连一个仇人的弄不死,又哪里来这么大的口气说可以帮我家主上拿下这天下!不要自欺欺人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浔文嘲笑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落魄的女人哪里来的勇气在自家主上这里大放厥词的
谢景倾大惊,这女子说话未免太过大胆了,而且知道自己目的的人也都是自己人,她是如何得知的呢?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到时候就叫人将她做掉吧。嘴上却说:“姑娘不要说笑了,天下焉是我敢肖想的?浔文莫要笑了!姑娘还是直话直说吧!”
“我一人之力,何以弄垮吴闻?且那吴闻总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流亡,疲于奔命。”忘尘回答道,她真的很累,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强撑着才没睡着。
“好,你了,留在我身边吧,至于夺得天下这样的大才干,你未必没有。只是你一个女子,在谋略上多少会缺少一些大气和宽宏。”谢景倾斜着身子,继续道:“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喊我主上吧,在外人面前就喊我公子吧。”其实谢景倾也知道这女子恐怕有些话是拿来蒙他的,不然怎么会自上马车后就再也没有提幽州的事了。恐怕幽州剑雨的事也是从哪个乞丐那里听来的,看来要好好清理一下院落里的人了,竟然出了那么个多口舌的仆人。至于那句什么替自己得到天下,更是扯淡。当时自己是蒙了,才以为这女子真的知道,现在细想,她很有可能在蒙自己。倒是挺聪明的,只可惜得罪了个这样的人。谢景倾说完,就闭目养神。
浔文怕眼前的女子熏着主上,就将她送下马车,让她走路去谢府。忘尘瞪了眼浔文就徒步离开前往谢府。其实忘尘完全可以要求坐在马车边上的,但是她没有。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回了谢府,谢景倾一觉醒来就现天黑了。
浔文见谢景倾醒了就道:“主上,您终于醒了。”上前要伺候谢景倾整理衣服。
“怎么到了府上,也不叫醒我?”谢景倾问道,但话里并没有责怪之意。
浔文低下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帮谢景倾整理衣服和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