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阁内。
帝君倒是人好,没有将她五花大绑,只是把她闲在一处小房间里面,她法力本来就几乎消耗殆尽,幻音阁是针对法力越强的人,法力越强,那么脑海里的幻觉便会更强,所以对于她这种法力全无的人,几乎是没有半点作用。
靠坐在一专门为她而设的冰椅上面,丝丝缕缕的凉意自皮肤表面而入,慢慢钻入到身上的每一丝神经,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半阖着眼睛,其实也不算太难受。身上本来还有痛意,这样的冰凉之感反而让痛意缓了不少。
帝君坐在一旁,休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薄唇轻抿,片刻,用帕子轻轻拭去唇上的水珠,这才抬起眼眸,眼神没有半点温度,“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向晚意侧了侧头,一手托着头,眼神里有点茫然,“我该说些什么呢?”
帝君挑了挑眉毛,冷酷的神情之间多了一分轻蔑,“若本君没有记错,你现在是妖界之人吧?”
她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是的。”
他浅浅笑了一声,笑音寡冷又无情,“你曾是天界之人,自然知道雾明宫是怎样的地方吧?”
“天界禁地,只有历代帝君才能去。”
黑压压的眼珠里尽是阴沈之色,“所以,你不打算向本君解释一下,你这个妖界之人,怎么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里面?”
向晚意抬起眼眸,视线交接,她笑了一声,嘴角挂着半分似笑非笑的笑意,语气轻飘飘:“既然如此,那帝君不妨先解释一下,为何妖君的心脏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
话说到尾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帝君看。
他目光不避不躲,看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杀意,“话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说,本君该不该杀你呢?”
“你不会杀我的。”她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
似乎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他饶有兴致地追问:“为什么呢?”
向晚意无所谓地说:“妖君还在,如果他发现我死了,他不会放过天界的。”
“哦?”尾音上扬,帝君微微眯了眯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的那位妖君,半月来从未出过夕阳宫,就连本君带着天界众人浩浩荡荡到了雾明宫,他也没有半点举动,这不就明显是放弃你的意思,你还念着他什么啊?”
心跳一顿,这样就过了半个月?
表面的她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没有说话。
“晚意啊。”帝君的语气有点无奈,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妖界有什么好的,我们天界哪一点不比它好了,本帝本来就对你弃明投暗的行为十分痛心,如今,本君念在往日情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天界,只要你以后效忠本君,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还是天界的宝贝,如何?你想知道,本君对你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了。”
向晚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片刻,她抿了抿唇,满眼充满好奇,“你不是帝君对吧?”
帝君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黑深深的眼眸彷佛要把她吸入眼底的漩涡,“我不是帝君的话,我还是谁?”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弯,自个儿把几缕垂落在颊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神态慵懒,语气笃定:“反正你不是。”
还不待帝君接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无论我是妖界之也好,天界之人也罢,甚至是魔界之人,你都肯定不会对我下手。”迎着帝君的目光,她微微往前倾,语气淡淡:“不是因为我是哪一界的人,也不是因为往日的情份,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值得被你利用的价值。”
帝君笑了,不像是刚才那虚伪的笑意,更显真心实意:“是吗?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也不想跟他绕圈圈,开门见山:“你想要让我帮你毁了那个心脏,对吗?”
她觉得,雾明宫根本就没有设入四层法阵,只是想要借第四层法阵的榥子,来让她把纪镜吟的心脏毁灭,在石洞里面,所有盅惑的声音都是让她伤害它,击溃它,事实证明,在她一掌又一掌的攻击之下,它确实变弱了。
她想,既然他这么想将心脏毁灭,自然自己也曾下过手,这样想来,那张字条很大的可能不是元勋给她的,又或者是,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往雾明宫的方向去。
至于为什么要特别给她设这样一个局,把这个角色交给?她想以他的行为推敲,他肯定是尝试过,然后失败了,然后很有可能,只有滋养着纪镜吟复生的凤族,才有能力毁掉他,她就是那个人,因此,他得赌一把,把她引到雾明宫,故技重施,把控制纪镜吟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她要不就受不了干扰,把心脏毁掉,要不就被完全控制,任人摆布。
无论是哪一种,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毁掉心脏。
杀掉真正的纪镜吟。
帝君没有回应,静静地看她,目光锐利得似乎想到把她整个人看穿。
压下心头的燥动,她冷静地回:“你打算给我什么作为交换?”
“你在说谎。”片刻,他伸出手来,掌心朝着她的方向,一团浓重的黑气自掌心冒出,“你以为,本君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画面吗?”
向晚意心下一沈,纪镜吟的行为是被控制的,她在那个画面里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是怎么知道她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