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朗宁心里非常难过,自从踏上这块码头,七年以来,从没一件事令他这般心酸过。
张佩玉更是伤心欲绝,小小的绢帕,早已湿透了。
“好吧,既然你打定主意甩掉我,我当然不便死皮赖脸硬往上送。”张佩玉抽抽泣泣说:“不过,我倒要听听你的苦衷,究竟为什么不肯做警察?”
白朗宁燃起香烟,默默吸着,紧紧咬着嘴唇,依然不肯开口。
“白朗宁,难道最后这点小要求也不能答应我?”
“告诉你也没用,何苦浪费时间?”
“好,算你狠。”张佩玉恨恨说:“既然不愿浪费时间,可以回去了。”
白朗宁香烟一甩,立刻开动马达,掉头朝山下驶去。
车子比来时开得更快,一盏盏的街灯,闪闪照射着两张阴沉沉的脸孔。
白朗宁偶然从反光镜里瞧见张佩玉一双红肿的眼睛,既心痛,又不忍,想起过去她的诸般好处,内心更觉得万分歉疚。
突然一阵“吱吱”的刹车声,车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又朝山路飞驰而上。
张佩玉吃惊地瞪着红红的大眼睛,静静凝视在白朗宁英俊的脸上,问也不问一声。
车子仍旧停在原处。
依然是那几颗星星,依然是那张黑沉沉的苍空。
白朗宁停好车子,双手一举:“投降。”
张佩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说吧。”
白朗宁悠悠吐了口气,问:“你过去一直管理档案,当然见过我那段不明不白的来历了?”
张佩玉怨声说:“就是那张东西勾起人家的好奇心,才设法认识你的,不然怎会……被你骗上?”
日朗宁淡淡一笑,说:“其实凭那些资料,已经不难猜出我的来路了。”
“你是来自日本,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
“嗯,还有呢?”
“你是出身在黑社会里,我想大概也不会错。”
“嗯,还有呢?”
“可是……前些日子我们接到的当年日本黑社会各帮派火拼的全部档案,除了死亡的二百多人外,所有的生存者都有详细的资料可查,其中却没有一个人可能是你。”
“难道你们就不能从那二百多人里找一找吗?”
张佩玉怔了怔,说:“你的意思是指那些死人?”
“嗯。”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警方的资料怎会错得那么离谱?”
“不要太相信那些资料,警察们……咳咳,日本警察们都好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