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曾老爷携夫人到得后厨,对凌家人今日料理的美味佳肴赞不绝口,连夸为他们挣了脸面,就连老太爷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啊,餐食都快赶上金馔楼的水准了,改日有空定要去店里坐坐,尝尝厨子其他的手艺啊。
这些对于梧桐而言都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数银子,随着曾老爷递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说了声剩下的不用找了,梧桐立刻道喜,三年抱两,财丁两旺,老爷大气。
曾老爷带着夫人都要走了,最后还不忘着重一句,“改日一定去,小伙子定要备好佳肴等着我啊。”
“没问题,随时恭候曾老爷曾夫人光临!”
目送二位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凌家几个变身关公脸的孩子们立刻挤上来,抢着看那张银票。
“妈呀,五十两啊,就这样薄薄一张纸就代表五十两白银,真的假的?”
“能不能取出钱来啊?钱庄认账吗?”
“要不一会就去取了,我还是感觉拿着真金白银踏实一些。”
“上头写着啥呀,姐夫,你来给我们说说怎么认银票呀!”
陈安陆难得成为众人关注点,清了清嗓,煞有介事地拿着银票,右手两指指着文字,一板一眼地念叨,“大夏宝钞,应嘉官户,隆江票部,天字第三千五百五十四号,说的是这钱庄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官署,以朝廷实力为后盾,百姓可安心存取,一些私人开的钱庄就不会带这些印迹,只有官署的银票能全朝通用,故而咱们与外地人做生意就要特别留心,若是私人钱庄的银票很可能出现支兑问题……”
一堆人挤在一堆研究银票,没办法,这可是凌家第一次收到银票咧,以前有几个碎银子都开心得跟什么似的,银票就更加稀罕了。
梧桐把宰鱼剩下的鱼鳔全捡了,挎着小菜篮,对大舅道,“大舅,一会去看看还有没有羊排卖,回头我给你们煮一顿好吃的。”
连叫好几声大舅,凌大成才有反应,从扎堆的人群中抬起头来,含糊地点点头。
明显心不在焉,梧桐只能和娘交代,“娘,记得叫大舅买羊排,我先回大宝贝了啊。”
凌月不疑有他,想着剩下的事无非是等着宾客散去收拾碗筷,梧桐呢又想着晚上去城门口摆摊,也是着急回去做准备,就没拦着。
“路上仔细着些!”
“哎!”
凌月看着那道小身板一溜烟出了后门,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梧桐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可说话办事比她二姐还老成,叫她这个做娘的心里踏实,担心谁在路上不安全,都不会担心梧桐!
一刻钟后,梧桐站在南城门城墙边的营帐外。
阳光照在高墙上,折射一束金黄光圈笼罩她身,清风拂过,发丝飘飘,笑脸嫣然,眸如弯月,英气流露,可爱有余……
梁理科眨了眨眼,确定不是眼花时,一腔热血直冲脑门,心跳剧烈砰跳起来,唇边下意识牵起一抹笑,起身迎了出去。
李大壮和贺统领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相互打着哈哈离开了营帐,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你怎么过来了?大席忙完了?”梁理科看着面前笑眯眯的人儿,嘴角的笑容也是半点也收不回去的。
“梁队长,我有点事找你,就耽误你一小会儿时间!”梧桐捏着手指尖尖道。
梁理科含笑点头,将人请进营帐里说话,梧桐本不愿进去,想起第一次踏入营帐那股子臭男人的味道就觉得胸闷气短,可毕竟有求于人,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小篮子摆桌上,刚坐下又站起来接梁理科倒的茶水,抿了一口,没尝出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才放心大胆喝完了。
“梁队长,你知道平镇何家小公子失踪一事吗?”
梁理科点点头,“城门昨日戒严,听说了些。”
梧桐侃侃而谈,把曾府里所见所闻与自己对此事的一些见解说了个大概。
听罢她的描述,梁理科默了一会,才淡道,“光凭这几句就断言与何家小公子失踪是同一伙人所为难免偏颇,城里人多,每天都会出现个别孩童走丢,至少也得知道于家的孩子去过何处,哪天不见的,走丢之前与何人接触过才可判断……
你说光是靠直觉来推理,让你这会去县衙找县令举证,你觉得这番说辞知县大人会听取么?或许还会斥责你偷听墙角枉加断言,治你混淆视听之罪!”
梧桐默了,梁理科说得没错,她是耳闻胖小子失踪在前,受到影响,于是听别人说两句孩童不见了就会第一时间串联前事,是她考虑不周。
可真的是她考虑不周吗?
看她脸色沉下,梁理科急忙回忆刚才的话里有啥不该说的,确定自己没问题后,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县衙目前就只收到何家一户报案,昨日到今日午后,出城去办案的衙役就那么几个人,只说是去何家走访,货郎的嫌疑未洗清,此事涉及到其他势力不好下判断,但有一点可以把握,若是为了银子,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找何家要赎金……”
梧桐一蹦三尺高,抢了梁理科的话,“若是不要,说明这些人就不是看上何家家财,毕竟想要钱就不会一直留着人不要赎金,这不成帮别人养孩子了吗?贼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耐心……那么情况就只有一种,贼人根本不知道何家小公子值钱,他们是随机作案,故而,他们不会只拐走一个男孩,只有很多的孩子才能让他们大赚一笔,梁队长,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梁理科微微仰面看着眼前重展笑靥的姑娘,远观近看都是那么的可爱,不由得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梧桐点点头,“我还是感觉咱们知道得太少了,若是能有个在衙门里办差的熟人就好了,我舅娘的表兄……恐怕他也不爱搭理我这小孩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