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将绵绵安置在了哪里呢?”相雪露问道。
按理说,寻常公主年纪尚小时都是与生母居住在一起的,除非生母有罪在身或者身份太低,才会给其他的高位妃嫔教养。
公主年岁渐长以后,若是生母出身尊贵,自己又有封号在身,通常会另辟一宫室,供公主单独居住。
以她如今作为晋王妃的身份,定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抚育绵绵。只是,若是被陛下带走了,又会交给谁教养呢。
绵绵现在太过幼小,若是单独居住在一处宫室,没有主位约束宫人,难免宫人们日常中会有惫懒疏忽,她也是放不下心来。
青柠回道:“这便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是陛下将公主接走了,旁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听到传出来。”
相雪露听了,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这几日,女儿一不在眼皮子底下,她的心都会有些不安定,现在情况不明,更是令她坐立难安。
煎熬了一会儿以后,她决定,还是要去寻一下慕容曜,确定一下绵绵的下落。
于是夜里,她只是随意地披了件披风,便踏着月色,来到了紫宸殿。
即使是在深夜里,殿门口亦是守卫森严,大嘉朝最精锐的一批紫衣卫,面无表情,沉默而又岿然不动地立于宫殿的四周。他们不发一言,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身上随时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提醒着一切心怀不轨之人冒犯的下场。
相雪露心里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以前她也去寻过慕容曜,但那都是在白日里,只需去他理政的地方寻就好。那时来往皆是人,虽然不隐秘,但是亦不会有一种仅她一人的紧张。
今日,还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寝宫寻他,这也是实在无法子的举动。
紫衣卫们肃冷地将她的求见报给了内面,得到允许的答复后,才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进入紫宸殿的前一刻,她最后抬首望了望头顶上的天空。
乌云半蔽着月色,今夜的月亮有些发红,不同于寻常的清辉。
紫宸殿顶上的琉璃瓦反射着一种奇异的光,似乎被月光染得也与寻常有些不太相同。
檐牙上的龙首威严,气势庞大地朝着夜空张口长鸣着,龙目上闪烁着暗沉森冷的光。
相雪露潜意识里冒出来了一些想法,关于这个夜晚的有些莫名的预感,徘徊在她的心底。
进入殿内,相比外面的微寒,里面温度适宜,宫灯在壁廊上悬着,发出明亮柔和的光亮,宫人上前来恭敬行礼,为她指引方向。
“陛下在东侧殿的书房等着您。”
紫宸殿的宫人皆很恭顺沉默,始终低垂着头,沿路遇到的其他宫人也都很是静默无声,见着她以后,只是在旁侧静静地行礼,待她走后,才离开。
可见这里的规矩森严。
相雪露跟着引路的宫人,并未走太久,到了书房的门前,宫人默不作声地退下,仅余她一人站在门口。
相雪露沉顿了片刻,轻轻地推开了门。
书房里面,有着一张极其宽大的书案,两侧的墙壁上安置着直达吊顶的书架,密密麻麻地放置着从古到今的各类书籍,散发着渊远的书香和时间的厚度。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力。
书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鎏金兽首香炉,正悠悠地朝四周喷吐着淡淡的香气。
她走进去的时候,慕容曜恰好也抬眸向她望来,他安然地坐在那里,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一般。
相雪露给他行完礼,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陛下,请问您将绵绵安置在了哪里,今日回去以后没有见到她,有些着急,还请陛下见谅。”她低声道。
慕容曜将手中的书籍合上:“不必担心。今日白日里朕将她带到了紫宸殿,宁寿宫中怕有旁人的耳目,便没有留话。”
“现下,她正在偏殿睡着,很安好。”
相雪露闻言,心里吊着的石头放下来了一大半,她松了一口气:“那臣妇便放心了。”
“只是,臣妇有些心事,不得不问陛下。”她期期艾艾。
“臣妇斗胆想问一句,日后陛下是准备如何抚养绵绵的,她现在还小,单独居于一宫,也很不合适,臣妇亦是放不下心。”
慕容曜将看过的书籍插回了原来抽出来的地方,这才转首朝她道:“此事朕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