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星门一闪,小蛋和尹雪瑶的身影弹射而出,遮天盖地的罡风迫面拂来,刮在脸上像烧红了的刀子般滚烫锋利。
小蛋运转乌犀怒甲护持周身,抬眼望向头顶上空的那盏紫瞳魔灯,不过短短十数丈的距离,历经接连三次星门跳跃,竟似没有迫近分毫,依旧是那样高悬在空,可望而不可即。
尹雪瑶在他的身旁悄然站立,注视着跌宕起伏的红色光雾,低声道:“九光灭魂阵幻象丛生,你这样埋头闪遁好比缘木求鱼,永远也接近不了紫瞳魔灯,却白白地耗费气力。”
小蛋没有吱声,缓缓合起双目,将四周幻象摒弃在外,一催丹田真气,运起悟自天道星图中的那式“森罗万象”心诀。
灵台如镜,仙心似海,方圆数十丈的一景一物在他的脑海中纤毫毕现,不断向外扩展延伸,再不受法阵幻生的虚相干扰。
一盏紫瞳魔灯赫然悬浮在他背后十丈开外的虚空里,吞吐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小蛋蓦地一省,“我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这盏魔灯竟是藏在身后。”
他凝铸心神锁定紫瞳魔灯,雪恋仙剑再次劈开一道星门,一纵一遁倏忽十丈。
然而没等他站定,眼前陡地人影晃动,一股凛冽杀气排山倒海而来。
小蛋心头一凛,横剑护身真气流转,视线落处,就见三丈外傲然飘立着一个两鬓微现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袭宽大的黑色袍服笼罩着瘦长的身躯,面冠如玉,眉宇间隐含煞气,薄薄的嘴唇微往上翘,满是孤傲与不屑。
他上下打量了小蛋几眼,又将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尹雪瑶,嗓音低缓阴沉道:“娃儿,你居然敢打老夫紫瞳魔灯的主意,胆子不小哇!你是何人的门下?”
小蛋定了定神,躬身施礼道:“在下小蛋,家师叶无青。请问先生可是风教主?”
中年男子颇为诧异地“咦”了声,说道:“你就是小蛋,难怪雪恋仙剑会在你的手中。不错,老夫便是风雪崖。看在罗少教主和丁原的面上,风某今日不和你计较。你带着身边的女娃儿赶紧离开,休要在此生事。”
说罢,左手一捏法诀,念动真言向紫瞳魔灯遥遥虚点,“嗡”的一声魔灯鸣动,从灯罩内焕放出一团光澜,在虚空中幻作一扇出阵的紫色光门。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尽管方才已隐约猜到了这位中年男子的身分,可听得他自报名头,小蛋仍旧暗吃一惊,没想到自己进入云梦大泽的第一天就中了头彩,与这位名震天陆仙林的魔道顶尖人物狭路相逢。
小蛋望了望光门,问道:“晚辈还有许多同伴陷在阵中无法脱身,风教主可否网开一面,也将他们全都放了?”
风雪崖冷笑道:“他们原也不值得我出手。但这群鼠辈血洗翠霞山在先,今日又堂而皇之闯入大泽,视我圣教如无物,若不给点教训,岂不叫天下人笑话?你要是再罗嗦半字,便休怪老夫不念故人情面!”
小蛋闻言暗暗叫苦,晓得风雪崖已对柳翩仙、白显、窦宪夫妇等人动了杀机。
按理说,魔教与翠霞派一为魔道魁首,一为正道泰斗,本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的死敌。但偏偏风雪崖与丁原有八拜之交,罗牛更曾做过几年的魔教教主,近年来两家的关系也因此大为改善。
何况当今的翠霞派掌门盛年,乃罗牛和丁原的同门大师兄,当年云梦泽六派围剿魔教之役中,亦曾仗义援手,有大恩于风雪崖等人。
风雪崖这般的魔道枭雄生性喜怒无常,杀人直如草芥,但又恩怨分明、极重义气。今日柳翩仙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又焉肯放过大好良机?
自是要替盛年等人出气,对这些远道而来的西域魔道高手聊尽地主之谊。
若非小蛋身分特殊,又有雪恋仙剑为凭,只怕风雪崖将他和尹雪瑶也要一并处置了。
可虽说小蛋与这些西域魔头远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毕竟不忍眼睁睁瞧着他们被九光灭魂阵轰得灰飞烟灭,他摇摇头道:“我不能走,还请风教主高抬贵手收了法阵,饶了柳门主他们。”
风雪崖嘿然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心替别人求情,难道你当风某好说话,真的不敢动你?”
尹雪瑶见小蛋苦苦恳求,风雪崖非但半点不为所动,反而愈发地咄咄逼人,不由心里泛起愠怒之意,漠然道:“风教主,你信不信?只要你敢伤到小蛋半根毫毛,十五日内,我要贵教用一百条弟子的性命作偿!”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不啻是火上浇油。风雪崖本就是位吃软不吃硬的主,顿时面色阴沉,狞声笑道:“好得很,可惜你吓唬不了风某!”
他左手法诀一敛收了光门,一指紫瞳魔灯道:“你尽管使出本事来,要能伤到这盏灯半分,老夫立刻放人。如若不然,不但那群鼠辈俱死无葬身之地,两位也请到敝教总坛小住几日,风某等着罗少教主登门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