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魉迫不得已右掌中途变向,划过半道圆弧侧身击中射来的银光。
“砰!”光飙四分五裂,竟是一只大厅内俯首可拾的寻常银杯,劲力却大得惊人。席魉的右掌一阵发麻,攻势消弭殆尽。
厉无怨听到背后动静,一掌迫开锺鼎拧身侧目,嘿嘿笑道:“席长老,好手段啊!”
席魉老脸微热,明白对方是在讥诮自己暗中偷袭、卑劣无耻。他目光匆匆往酒杯射来的方向一扫,只见桌翻椅倒乱作一团,哪里找得到出手之人?
席魉把心一横,双掌赤光迸现,一虚一实拍向厉无怨胸口,厉喝道:“看掌!”
厉无怨不敢托大,掣出魔剑“端阳”放过席魉左手的虚招不理,直削他的右腕。
锺鼎见席魉亲自出手襄助,抖擞精神挥舞幽泉毒龙锥吞吐闪烁,从侧翼袭向厉无怨的右肋。
三人走马灯般鏖战了七、八个照面,厉无怨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守多攻少,凭借楚望天亲传的忘情八法与席魉、锺鼎周旋游斗,神情阴沉镇定,不见喜怒。
那边小蛋用一只银杯击退了席魉的偷袭,不久就见厉无怨形势吃紧,于是故技重施,趁人没注意,甩手又掷出一只酒杯,朝着锺鼎的眉心打去。锺鼎见得眼前银光闪动、劲风迫面,连忙挥毒龙锥招架,“砰”地击碎银杯。
但他的攻势不由随之一缓,教厉无怨抓住机会连攻三剑,被迫得连连后退应接不暇。幸亏席魉从旁策应,令厉无怨无法继续猛攻,才没乱了阵脚。
小蛋见厉无怨扳回颓势,心里一宽,不意听到身后有人怒骂道:“臭小子,敢情是你在搞鬼!”
一股雄浑拳劲,虎虎生风朝他背心轰到。
小蛋不及回头,急忙施展穿花绕柳身法中的“风逝”一诀,身躯前冲,顺手抄起一把倾倒的椅子往背后一挡。
“啪!”坚实的花梨木椅碎如齑粉,拳头上的余劲击在背上隐隐生疼,幸被乌犀怒甲化去。
他回身打量,只见出拳打自己的,是一个身材壮如铁塔的中年大汉。入席时小蛋曾听宋爽介绍过此人,好像是凉州“炼金门”门主邹汉,一身硬功颇为了得。
邹汉没想到一个丹萍门门下的年轻弟子,居然能轻易接下自己崩山裂石的铁拳一击,不禁愣了愣道:“龟儿子的,你还挺硬!”
蓦地小蛋袖口轻轻一动,从里头射出道赤红光芒直奔邹汉面门。
邹汉给吓了一跳,忙不迭挥拳格挡。孰知这束赤芒竟会半路拐弯,从邹汉拳风间一掠而过,“啪”地打在他的脸上,恰似蜻蜓点水般一沾即走。
邹汉一声痛吼,飞身疾退,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小蛋骂道:“王八羔子,你用什么东西暗算老子?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就听半空中那赤芒回骂道:“黑甲鱼,你从背后出拳偷袭我干爹,就算英雄好汉了?”
原来是霸下不忿邹汉辱骂小蛋,借着灵动身法避过对方遮挡,在他鼻子上狠狠咬了口。
邹汉抬眼看到霸下,瞠目结舌道:“你、你这小王八还会说人话?”
霸下勃然怒道:“黑甲鱼,看我怎么把你给一锅烩了!”嘴里喷出一溜火线。
邹汉修为尽管不弱,却是个脑筋不怎么灵光的浑人。听霸下说要做道烩黑甲鱼,他心中兀自纳闷道:“奇怪,难不成这王八不光会说话,还会烧菜?”
正感诧异间,霸下的“荼阳火罡”已然袭到,邹汉这才惊觉不对,匆忙轰出一股拳风,“呼”地击中荼阳火罡。
“劈啪劈啪”火星四散飞溅,少不了有个三五点洒落在了他的脑袋顶上,登时点燃了头发。邹汉嗷嗷怒吼,双手运劲拼命拍打头顶火苗,险些用力过猛把自己给拍晕了过去,却依旧没能把火给扑灭。
眼看就要火燎眉毛,这家伙才想起来满地找水。可今夜喜宴之上美酒佳酿固然应有尽有,却偏偏找不到半杯清水。邹汉再笨,也明白要是把酒倒在脑袋上,烩黑甲鱼多半做不成,炭烤猪头倒是新鲜出炉。
“呜——”手足无措之际,一蓬白茫茫的掌风寒息袭人,拂过邹汉头顶,燃烧的火苗瞬间熄灭,冒出冉冉轻烟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焦臭。正是小蛋用溜火神掌催动圣淫虫精气冻灭了荼阳火罡。
邹汉惊魂未定地伸手往脑袋上摸了摸,大把的焦黑碎发飘落,好在他皮糙肉厚修炼的是硬功,这点皮肉烧伤原也算不得什么。
他望望小蛋,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怎也吐不出口;又瞧瞧霸下,更不敢再去招惹。
他一口怒气憋在胸中难平,忍不住在喉咙里咕哝道:“王八羔子的,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