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与美国太平洋夏令时间有16个小时的时差。洛杉矶的凌晨一点,北京时间是头天下午五点。此时,司空炬眼前出现了一片青葱翠绿、阳光明媚的场景。地上杂草丛生,稍远处是一丛丛的绿树。没有参照物,看不出有多高。
画面拉近,绿叶丛中有一簇簇的紫红。是花?
再拉近,看清楚了。不是花,是果实。圆圆的,暗红色,像一个个的小球。偶有一两个成熟得爆开了,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来。是荔枝吧?不会认错的,是荔枝,那么是在中国南部了。
画面向下,那是因为“眺望者”的眼睛朝下了。画面上出现了一对脚尖。一双帆布鞋,平底,松紧的,没有鞋带。这是颜安格的脚吧。司空炬的心脏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是的,是她的脚。颜安格住在别墅里当阔太太时,尽管有无数双鞋,但她最偏爱的就是帆布鞋,她觉得穿起来透气、舒适、行动方便、不受约束。跟着司空炬逃亡时,更是只穿布鞋了。虽然没见过这一双鞋,但那双脚那么秀气,不是她又是谁呢?司空炬屏住呼吸,对控制台发出了指令:“增加声音模式。”
过了一会儿,画面朝上升起,并缓慢地朝右移动。是“眺望者”在走路了。但是,却没有声音,没听到她说话。
不对,有声音。“增强声音,放大。”司空炬再次向控制台发令。仔细辨听,是流水的声音,是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有瀑布吗?
二十分钟后,画面果然移动到了一挂瀑布上。与一旁的野生荔枝树相对照,看来那瀑布有好几十米高,飞流直下,势头猛烈。若不是“眺望者”离它太远,只怕也是水声如吼,震耳欲聋吧。
让司空炬颇有些失落的是,这么长的时间,他没能听到颜安格说话,哪怕是一个字。长时间的等待,失望,让司空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鼾声,当他在梦中一惊,猛然抽搐了一下醒来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画面上,一座大山青翠欲滴。奇的是,那大山却没有顶峰,而是四壁陡峭,顶部平坦,像一张巨大的桌面。山顶上白云缭绕,像是铺上了一床还没来得及套被套的棉被。
找到了?司空炬不由得一阵狂喜。难道是在河南的平顶山?不对,河南应该不产野生荔枝吧?司空炬立刻启动颅内芯片联上互联网,一搜索,果然不是,河南平顶山就在市区边上。司空炬在互联网上看了好些图片,除了山形相似之外,并没有太多共同之处。
几分钟之内,司空炬迅速浏览了大量资料,这才知道这种平板状山体叫“桌山”或“方山”,其成因是砂岩层受强风和流水侵蚀。由于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在世界范围内都不多。在中国,为人所知的桌山更少,一只手都用不完就数得清楚,除了河南平顶山之外,大抵还有辽宁本溪市平顶山、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卓资县平顶山、四川省洪雅县瓦屋山。这几个地点,很快就被排除了,必须获取更加专业的数据。
司空炬用芯片进入了几家大学地质系的数据库,被海量的资料搞得心烦意乱。于是分了个心,再次回到“眺望者”颜安格的视野里。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副对联:“一尘不到心源净,万有俱空眼界清。”
画面推远,缩小,司空炬看到了上方的横联——半边古寺。
再推远,再缩小,一座靠山修建的古庙出现在司空炬的脑海里。
野生荔枝,桌山,对联,古庙。凭着这几条线索,应该可以确定颜安格的位置了吧。一阵倦意袭来,司空炬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把大脑里超级芯片这一两个小时储存的所有数据传送至“天眼”控制中心,并发出指令:“上午八点整告诉我精确位置。”话音刚落,鼾声就响起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过,小青接到了司空炬打来的电话:“位置出来了吗?”
“出来了。东经106度21分,北纬24度96分。”
“我不是说过早上八点整告诉我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话筒那边,司空炬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准确定位,五点多才分析出来。我看你早上两三点才关闭大脑芯片,怕打扰你休息。你又才做了手术不久,”小青很是委屈,“所以早上八点给你发了短信。”
司空炬打开信箱,里面果然有一条短信,是两个数字——106。212527,24。968987。
好家伙,精确到这种地步了。司空炬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