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边也没什么合适的书看。”
而且她算是发现了,小宋哥看着挺正派的,但是看的书可不咋正派。
上面不让看什么,他就非得看什么。
之前那本《高中数学》和这个奥涅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觉得我现在的播音工作进入瓶颈期了,总是写相同类型的稿子。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以后,有点倦怠,而且我感觉自己最近没什么进步。”项小羽还是想通过阅读改变现状的。
“那就更不能看这个了,对你的工作没什么帮助。”宋恂劝道,“要我说,你还是找郁台长请教吧。她不是偶尔还会去省城给学生讲课嘛,有个现成的老师你为什么不用?至少可以让她帮你列个书单,咱们有针对性的学。”
项小羽的眼睛还黏在小说上,“嗯嗯”地应着,指着其中一处说:“你先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为了能读懂小说,项小羽突然对俄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不过,宋恂给她当了两回翻译后,就顾不上这些了。
权衡了两天以后,苗书记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宋恂去了县革委会,给冯主任汇报了情况。
冯主任果然如他们所料,对这个分厂有极大的兴趣,当下就给县工业局的局长侯明亮打了电话。
让宋恂比较意外的是,侯局长居然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他所掌握的信息显然要比宋恂更全面。
“这个事我们工业局半个月前就知道了。”侯明亮听明白来龙去脉后,坐进沙发喝了口茶。
冯主任蹙眉问:“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不上报?”
“主任,您有所不知,人家市服装公司早就有合适的选择了,咱们去争取也是白折腾。”
“什么情况?”冯主任问。
“不是说临万县和岳东县仍在争取嘛,居然这么快就定下了?”苗利民也被这个消息打个措手不及。
“那两个县其实也是瞎掺和的。”侯明亮又滋溜了一口茶,笑道,“服装公司的这个建厂消息刚在他们内部讨论时,我就知道了。当时还组织局里的人手开会讨论过,争取这个分厂的可能性。结果讨论了半天却做了无用功,人家服装公司的领导早有属意的对象了。他们公司革委会的彭主任是从定山县纺织厂调出来的,对定山县的情况十分了解。彭主任想在定山县建分厂。”
“那定山县连争取都不用争取,就能直接吃个大馅饼了?”冯主任酸溜溜地问。
“可不是嘛。但也没办法,人家领导乐意,咱也改变不了人家的想法。”
苗利民:“那他们公司其他人就没有什么意见?”
那么大的公司,又不是他的一言堂,另两个县既然可以那么快就收到建厂消息,必定也是在公司内部有人的。
“有意见也没用,定山县的条件确实比较适合建厂。定山县是咱们市里最早大规模发展纺织业的地区,五几年的时候人家就定下了发展纺织业的路子。他们那边虽然没什么能在全国叫得上名号的大厂,也不像市服装公司一样大搞出口,但人家的小型纺织厂和相关企业非常多。绳带厂、毛麻厂、印染厂、针头厂、钮扣厂、纺织机器制造厂、维修厂,反正只要是与纺织相关的,人家那边都有配套。”
侯明亮叹口气,问:“平心而论,如果由咱们来给分厂选址,是不是也得选择定山县,这还有啥可反对的吗?”
冯主任拧眉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下,沉吟半晌说:“定山县的配套好,但地理位置并不占优势,他们那个县三面环山,山地多耕地少,当初就是因为交通条件太差,又剩余了大量闲散劳动力,才定下了走纺织业的路子。不过,市服装公司是要搞出口的,把分厂建到那个小旮旯里,运输成本可是不低。”
话虽如此,但他们南湾县除了一个地理位置好,也没什么其他优势了。
苗利民与宋恂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商量的对策暂时用不上了,县里要是争取不到这个分厂,他们心里有再多的盘算也是白搭。
“其实,咱们也不算没优势嘛,”苗利民如数家珍道,“你看我们团结公社,也是有针头厂和线绳厂的,其他公社也有毛麻厂和印染厂,只不过没集中在县城而已。”
宋恂也接话说:“咱们县对社队企业一直是大力支持的。冯主任提出的‘老鸡生蛋孵小鸡’的办法,让我们这些社队企业受益不少。如今是县办厂帮扶社办厂,社办厂帮扶队办厂,比如我们团结公社新办的织袜厂,年产值至少有两百万,就是由县制衣厂带动起来的。这种以厂养厂的模式,是咱们南湾县的一大特色。如果服装公司的分厂能建在南湾县,也可以采取这种脱卸产品的方式,将零件扩散到社队企业生产,这样不但支持了社队企业的发展,还能反哺服装厂。”
冯主任默默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提过“老鸡生蛋孵小鸡”的办法?
让县办厂帮扶社队工厂,确实是他在大会上提过的,不过并没有喊过什么口号,也没总结出什么经验。
这会儿听小宋一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咱们县也有几个服装厂的配套厂,只是规模肯定没有人家定山县的大。”侯明亮也说,“如果真能争取来这个分厂,咱们肯定是要花大力气发展这些配套企业的。”
宋恂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再次尝试开口:“市服装公司要建的分厂,需要年产衬衫七百万件。我以咱们县制衣厂为参考,估算了一下分厂的大致规模,光是建厂就需要最少六百万的垫底资金。六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去年咱们县工业产值最高的左家门公社,年产值也才571万元,利润不超过一百万。即便服装公司有钱,让他们一下子拿出六百万,也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