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面无异色地收下了儿子给的压岁钱,还当着他们的面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你俩拿存钱罐里的钱做什么?”夫妻双双坐在床上问。
一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另一个盘腿撑下巴看好戏,就差再来一把瓜子了。
吉安和延安蔫头耷脑地并排站在爸爸对面,眼神在虚空里交流了几个来回,最终由发言人吉安说:“不干什么,就想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那有多少啊?”项小羽问。
“还没数呢,你们就进来啦!”延安瘪了瘪嘴。
项小羽兴致勃勃地将两只存钱罐的塞子重新拆下来,招呼道:“过来,咱们一起数一数。”
犯罪未遂的两人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资产,于是蹭到床边,跟妈妈一起数。
每人有四十七块。
两个小孩眉开眼笑,不枉他们逢年过节就要跟着爸爸妈妈到处串门拜年了!
居然有这么多钱!
将近一百块呢,可以买电视机了吧?
宋恂觑着儿子们脸上掩不住的喜色,突然问:“你们想用这些钱买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答:“买电视机!”
“……”宋恂露出后爹嘴脸,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那这些钱恐怕不够,你们还得再攒几年。”
项小羽也杵着下巴逗趣道:“对的,最便宜的电视机也得四百多块呢!”
还得要电视机票。
可是,刚刚有了巨款的小兄弟根本就不在乎这两盆冷水,完全没听进父母的话,兀自捂着嘴傻乐呵。
项小羽保持着一贯的慈母人设,在两个儿子头上摸了摸说:“这两个存钱罐,还由妈妈帮你们存着,等你们要买电视机的时候,再跟妈妈要钱,你们没意见吧?”
双胞胎没有丝毫迟疑,当即便十分信赖地点了头。
得到了儿子们的肯定,项小羽给宋恂飞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宋恂:“……”
有什么可嘚瑟的……
兄弟俩偷偷摸摸的地下行为,因为被当场抓了现行,不得不放到了台面上。
不过,小哥俩特别乐观,深觉搞钱不是什么难事,将存钱罐交给妈妈,便返回自己的房间商量搞钱的办法去了。
而老父亲宋恂并没将两个小孩的童言稚语当回事,资金不足一百,没有电视机票,他甚至不用去当恶人阻止他们,现实就能教他们成长了。
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没心思分给这两个小子,他的人虽然回家休息了,但脑子却一直停在谈判桌上。
省渔那个船长的举报时机找得恰到好处,他们这边刚跟外商坐上谈判桌,人家就在他们的大后方放把火,直接烧到了家门口。
若说这位船长是由省渔的领导指使的,宋恂又不太相信。
姜平凡自己也说了,他们要走自己研发的路子,买国产渔轮。总不至于为了拖慢他们的发展速度,就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吧?
省渔的总经理,不至于连这点格局和胸襟都没有……
宋恂实在想不通省渔走的这一步棋有什么用意,第二天他在家里呆不住,便给在省渔工作的严秋实打了电话,两人约在省渔对面的国营饭店一起吃午饭。
瑶水支公司被解散没多久,严秋实就找关系调回了省渔总公司,近几年一直在生产指挥室负责调度工作。
“老潘不是已经跟你们一起去谈判了吗?这半个月连出海任务都没参加,他正跟你们在一块儿呢,就不用我帮你盯梢了吧?”严秋实与宋恂碰了下酒杯。
“不是潘船长的事,”宋恂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几家渔业公司反对海浦进口外海渔轮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嗯,听了一点。这种反对声对你们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怎么没影响?动摇军心啊。”宋恂半真半假道,“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是你们公司的姜平凡带头干的,为了几对外海渔轮连脸都不要了!”
严秋实不信地摇头:“肯定是你弄错了,我们也计划去外海捕捞呢,咋可能故意干这种事?这不是自缚双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