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中,秦文斌呈上折子,“请殿下过目,这是殿下要看的阮家生意往来,还有陆家从中的获利,都详尽列在折子上了。”
秦文斌说完,便一直躬身低头。
李坦的目光就沾上奏折起,就从未从折子上移开过,目光飞快扫过折子上的内容,眼底的寒意越渐明显,最后终于拧成了一股怒意,“啪”得一声在桌案上砸了奏折本子。
见不得光的生意,私卖妇孺到巴尔为奴,还有什么是阮家不敢做的!
阮家如今是有陆平允做屏障了,就肆意妄为!
一丘之貉!
早前东边的灾荒,流民滋事,阮家跟着卖粮给东陵一事就已经在李坦心中是个疙瘩,再看完秦文斌呈上的折子,李坦的恼意就无处去,“这是通过阮家从国库掏空银子!东边流民成灾,不想着赈灾,一面卖存粮给东陵,一面贩卖妇孺至巴尔!还以为陆平允做了陆国公会知晓收敛,眼下是公然没个忌惮了!”
李坦咬牙切齿,“孤给他胆子了!”
一侧,贵平也跟着低头。
李坦恼意看向秦文斌,“户部是瞎的吗?阮家一个商户敢做这些事,户部上下都没一个敢管的!”
秦文斌如实道,“如今陆国公在朝中如日中天,若无确凿证据,户部也不敢轻易吱声,怕惹祸上身。还是借由东边灾荒,阮家卖粮给东陵一事,才顺藤摸瓜有了这些证据,否则前有陆国公施压,又无确凿证据在,只会让阮家更加逍遥法外。”
秦文斌说完,李坦已经尽量压下心中的怒意,“孤知道了,下去吧。”
秦文斌拱手,后续之事也没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秦文斌离开,殿中就只剩了贵平同李坦一处。
抛开对方是陆平允不说,贵平能看到李坦在其中的许多无奈,尤其是东宫权势不算稳固,但周遭各个都有自己的意图和打算,铤而走险。
这些人动与不动,都似双刃剑。
贵平也知晓东宫难做。
秦伟斌离开许久,李坦都没有再看旁的折子,也看不进去。
良久之后,李坦才沉声开口,“听说陆家和唐家又定了亲,唐家是长风国中的百年世家,从不与世家之外的人联姻,唐家肯同陆家定亲,是承认了陆家的世家位置。陆家这层皮是从岳家身上剥下来的,也真当自己有一层皮了!”
贵平没有出声。
李坦攥紧掌心,“陆平允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迟早有一日,他眼里也没孤这个太子。”
李坦目光看向贵平,“陆秋实的事有什么消息了吗?”
贵平应道,“听说大理寺还在查,目前上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被人寻仇?但若是寻仇,也应当是冲着陆冠安去的,陆冠安才是陆平允的心头肉。”
李坦接道,“动陆秋实,就是在警告陆平允!陆平允在背后究竟还有多少小动作!这样阳奉阴违的人,迟早要除。”
贵平看他。
李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尽量盖过心中的怒意,继续道,“孤眼下还要留着他,有用处在,等隔一阵,孤会第一个收拾他。”
贵平垂眸。
李坦又道,“他原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攀附柏靳,三番两次往跟前送,眼下见柏靳不成,又转向了唐家。唐家前几年迁去了定州,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毫不犹豫外嫁了,和唐家互换筹码,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也打得精。”
定州?
贵平却是一愣,又是定州。
贵平早前就撞见过陆江月有意挑衅温印,怎么唐家也在定州……
“贵平?”李坦唤到第三声上,贵平才回过神来,“殿下。”
李坦皱眉,“你在想,孤唤了你三次。”
贵平躬身拱手,“殿下,贵平在想一件事,要怎么同殿下说,殿下才不会怀疑。”
贵平轻易不会这么说话,李坦眉头拢得更紧,“说。”
贵平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殿下,我觉得茂竹有问题。”
又提茂竹……
李坦明显是不信,“孤知道你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你总揪着他做什么?”
贵平沉声道,“他昨晚去了离院。”
李坦明显顿了顿,继而看他,“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