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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印第安人成群结队地涌向我们船。特伊纳,希提希提以及其他几位酋长都极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为什么船员人数少了。把克里斯琴预先编好的故事一讲,他们全都信以为真,不再追问。由于克里斯琴颇受人欢迎……远比布莱受欢迎……所以土着人对我们是有求必应,生意做得很是友好、兴隆。

那天傍晚我和克里斯琴在一起吃饭,在座的还有他的情人和我的朋友老希提希提。有这位少女……她毫无食欲……坐在他身旁,克里斯琴自叛乱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阴郁神色此刻已一扫无余。他举起酒杯,隔着餐桌对我微笑了一下。

“来,为我们的心上人干杯!”他柔声说,“你没有心上人,那就为我的心上人干杯吧,拜厄姆。”迈蜜蒂嫣然一笑,绛唇碰了碰杯子,而我的朋友希提希提却一饮而尽。

“上岸到我家来住,拜厄姆。”他说。

我回答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克里斯琴一直在用眼睛盯着我。“很遗憾,”我说,“我们在这里只能停几天,再说克里斯琴先生已通知我,船上有事需要我留下。”

希提希提听了这话,显然有些吃惊。他将脸转向克里斯琴,克里斯琴点点头。

“是这样,”他说,“在我们停留这里期间,船上有事需要他留下。”老酋长深知英国船上的规矩,所以也就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了。

佩吉中午来到船上,当我用毕晚餐来到甲板上,发现这一对情人正坐在主桅旁,抽水机刚好挡住他们。斯图尔特搂着她的腰,两人正用印第安语交谈着。她上岸去后,斯图尔特、莫里森和我约好在主舱碰了个头。那时正好轮到扬格当值班军官。他见船已碇泊,而且夜深人静,就同意哨兵在甲板上睡觉。他是个马大哈,没一点警惕性,此刻正懒洋洋地站在船尾楼上,头朝着黑咕隆哆的陆地。他的印第安情人塔乌露阿和他一起站岗。她长得姣小纤弱,身上裹着白色粗布。那夜寒风凛冽,塔希提的气候已经入冬了。马塔魏湾犹如一块黑镜,映照出满天星斗。

“我跟佩吉谈了,”斯图尔特低声说道。“把我们弃船出走的决心给她解释了一遍。她以为我之所以要出逃是因为她的缘故……至少一半是这样。至于你们两个,她还以为你们不是迷上了印第安人的生活就是爱上了岸上哪个姑娘。佩吉会尽全力帮助我们的。遗憾的是,她家唯一的一条大独木舟现在特提阿娄阿。如果明天风顺,她准备派小舟去把大舟叫回来。” 。。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4)

“让我们为明天的顺风祈祷吧,”莫里森一本正经地说。

“要是能把其他几个人也带上就好了。”我说。

“这恐怕难办,”莫里森答道。“克里斯琴想把他们关在舱下,直到船开走的时候再说。”

“总之,人太多了不好。”斯图尔特说。“把这些人都带上,就脱不了身了。”

莫里森耸耸肩。“对,我们只能自顾自了。我只有一个欲望,一个意念……那就是回英国。你们看着吧,肯定会有船来的,不过我们要等上两年三载的。我们要耐心点,如此而已。”

“耐心?”斯图尔特道,“就是在这里过上个三年五载的,我也决无怨言!拜厄姆不是也挺喜欢印第安生活吗?”

“让这印第安生活见鬼去吧,”莫里森脸无悦色地说,“有谁知道在打什么仗!又有谁知道我们失去了多少领取捕获赏金(出售捕获物后分给捕获者的奖金。)和晋升的良机!”

我们的出走看来很有把握,并且想想在印第安人中间生活上一两年亦不无乐趣,所以当夜我就安然入睡了。天亮时,我看到佩吉家的轻舟向特提阿娄阿划去,舟上有六个壮汉。整整一个上午,我焦虑不安地观察着天气的每一个变化。很遗憾,天公不作美。天气变得凛冽,云雾开始从山里向海上卷将过来。我们在山地的下风处,马塔魏湾依然静如平湖,但风向骤然转南,并逐渐形成为一股狂暴的南风,印第安人称之为maraai。从海上望去,下风处已经出现自帽浪条,当我即意识到,只要一刮南风,独木舟就别想从位于我们以北的岛屿返回了。

强劲的南风一天接一天刮,这期间,我们跟印第安人换取土特产。猪、禽、狗、猫,一应俱全,弄得船不象船,倒象个动物园,最后连库克舰长传种到那里去的公牛和牛仔也弄到船上来了。山羊闯进放在甲板上的芋头、马铃薯和番薯堆里乱蹦乱跳。渐渐地,我们满怀热情所寄予的希望开始转化为担忧。种种迹象表明,克里斯琴即将做好起航的准备了。佩吉到船上来看她的情人时,脸色因忧虑过度而变得憔悴。我无意细谈当时那种事悬人忧的情景,下面只是一笔带过:到了第九天,风向转东北,四小时后,也就是中午,我们那条有帆的独木舟乘风回来了,夜间逃跑的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可是到了最后一刻,命运又一次跟我们作对;下午两点,克里斯琴下令起锚,“本特”号右舷受风行驶,开出了马塔魏湾。

一七*年六月至九月的那几个月,在我的记忆里简直是噩梦一场。由于那几个月的经历与本记事主要情节关系不大,所以笔者仅就那些值得一提的事情写上几行。

尽管我们上次在土布艾遭到了敌遇,但克里斯琴还是决定定居那个岛。我们向南行驶,象一艘现代的挪亚方舟(圣经故事。据称,上帝因世人行恶,降洪水灭世,命义人挪亚造方舟,全家避入,使之得救。洪水退落时,挪亚放出鸽子,鸽子衔口新拧下来的橄榄叶子飞回,挪亚从而得知地上水退,平安已经到来。后人以鸽子和橄榄枝作为和平的象征。),上面装着从塔希提岛补充的各类家畜以及一些印第安女人,这些女人终将成为一个新的种族(皮肤半白半棕色的混血后裔)的母辈。克里斯琴的迈蜜蒂、扬格的塔乌露阿都在船上,连那信不过土布艾女人的亚历山大·史密斯也说服鲍哈蒂跟他上了船。所谓的说服实际上无需太费口舌,因为印第安人对各种航行和探险都是兴致十足的。在塔希提从我们北面的水平线上消失了好久之后,我们才发现船上来了九个印第安男人,十二个女人和八个小孩,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偷着溜上船的。

第十一章 别了,“本特”号(5)

由于塔希提乘客把我们想定居岛上的意图向土布艾人作了解释,所以一上来我们还是受到了友好的接待。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船停到了岸上,为了免使甲板暴晒,我们给船搭了个棚子。接着,我们又在从当地的一名酋长那儿买下来的一块地盘上建起了堡垒,堡垒四周挖了条二十英尺深四十英尺宽的壕堑。全体船员,包括克里斯琴本人在内,都参加了这项工程。船员私下里嘀咕这是劳民伤财,但克里斯琴的先见之明很快得到了证实。我们那些放在内岛山地里牧养的山羊,闯进了印第安人辛辛苦苦开垦浇灌出来的芋头园子。这些精明的小畜牲既逮不到又打不到,当地老百姓只好跑来叫我们用滑膛枪把这些山羊打死。当我们拒绝并解释这些捣蛋鬼繁殖起来就是重要的食品来源时,印第安人先是嘟嘟哝哝,后来干脆就翻脸了。他们发誓:不把我们斩尽杀绝或永远地赶出岛去,他们就决不罢休。他们轮番向我们的堡垒发起猛攻,只有发射四磅重炮弹的大炮和回旋炮才能击退他们。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除了组成全副武装的精明强干的小队伍,我们根本就出不去。我们的体力开始不支,就是我们当中身体最棒的伙计也因不断的战斗而精疲力尽了。九月初,克里斯琴发现所有的船员都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厌恶感,于是就召集我们大伙儿进行了一次举手表决。全体一致赞成离开土布艾;十六个人表示愿意留在塔希提,其余的则愿随“本特”号去寻找一个他们得以安居乐业的无人岛。当印第安人接到我们决定离岛的通知后,同意在我们推船下水、给船装水期间停止敌对行动。忙乎了一个星期后,我们把“本特”号引下了水,系上了帆,淡水和补给品都装上了船。临了,当我们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我们的船几乎被在夜间悄悄形成的一场冰雹打烂。在这场雹袭中,船上的备用尾纵帆斜桁和所有替换用的上桅帆桁都被打坏了。

拂晓时分,海上刮起了强劲的东风,我们起锚开航,驶出狭窄的航道。大家都为离开这个经历了不幸和苦斗的鬼地方而心花怒放。五天之后,我们顺利抵达马塔魏湾,并在那里抛了锚。以下诸位是决定留在船上的:代理上尉弗莱彻·克里斯琴,副枪炮长约翰·米尔斯,见习军官爱德华·扬格,园丁威廉·布朗以及二等水兵艾萨克·马丁、威廉·麦考伊、约翰·威廉斯、马太·昆特尔和亚历山大·史密斯。

“本特”号的其余船员都选择留在塔希提。我对这命运中突如其来的转机感到喜出望外,斯图尔特和莫里森也何尝不是如此。我的老朋友希提希提是第一批上船来看我们的印第安人中的一个。当我告诉他我希望上岸后把家安在他家里时,他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他是坐双体舟来的,舟很大,足以把我所有的个人行李运上岸去,所以我赶忙去请求克里斯琴即刻就放我离船。我在主要舱口找到了他,他正在监督分滑膛枪、短剑,手枪和弹药;这些东西每人都可得到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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