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抬眼,轻笑,“早去早回。”
世间最知她心意的,当属碧玉箫!她虽对阿布有怜有惜,却怎么能在此时说出口来,两军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毕竟是无情修罗场。
阿箫笑,颌首,然后俐落掉转马头,右手轻扬,三万铁甲军,如同扬起的墨色大麾,片刻间便消退得一干二净,而这过程中,除了马蹄声,不见半丝喧哗。
长歌的眼里,隐着极深的自豪和骄傲,这就是她的军队,她的兵。
“绛夏,下令左营修整,明晨出发。”
“是!” 绛夏领命而去,凛冬也在赶回来的途中。
绛夏之勇冠绝三军,凛冬文武双全,机智冷静,甘南道有她二人,定然安全无虞。而她自己,搓搓手,笑得灿烂,老实说,她也有点手痒了。
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长歌走进去,能听到子期均匀的呼吸声,恬淡温馨。这人,想必昨晚还是等着她的吧?
站了一会儿,待身上的寒意散得差不多了,才轻手轻脚的除了外衣,躺在他身旁,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子期往她这边蹭了蹭,熟门熟路的靠了过来。
眉眼微弯,长歌侧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昨晚虽说逢单来说过她不回来,可是心里头揣着事,子期还是很晚才睡的,他想着,或许事情很快能完成她就能回来了呢!
只不过今昔不同往日,子期还是撑不住睡了,今晨一醒,他无意识的一伸手,便触到了一片温热。
他睁开眼来,便看见她沉睡的脸,褪去了平日里光华,此刻的她,恬静的像个孩子。眼睛下面,都有淡淡青晕了,最近,她该是累了。
他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她,眼里,有了淡淡的心疼。
院子里,渐渐有了人走动的声音,子期心中暗生恼意,不希望这声响惊动了睡得正香的她。
幸好,她一直沉沉睡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子期便安下心来,凤目里光华流转,视线凝在她脸上,一瞬不瞬,像是痴了。
过了一会儿,“咕咕”的声音传来,一丝赫色染上白玉般精致的脸庞,秦子期局促的按向肚子,期望能按住那声音。
可是等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长歌似笑非笑的脸,顿时脸就发烫了,“不是我饿了。”
“嗯!”长歌也不反驳,脸贴近了一些,“不是子期饿了,是子期的肚子饿了。”
子期恨恨的看她,突地眼光一闪,又笑了起来,哼!看看谁厉害,他还有后招呢。
他伸手抱住她的一只胳膊,双眼熠熠生辉,“长歌,我都说了不是我饿!”
长歌点头,笑意连连。
子期弯起嘴角,将她的手按到自己肚子上,“是肚子里那个小的饿了。”
长歌的身体,瞬间僵直,被子期拉着按在他腹部的手,也没了知觉,她瞪大眼睛,看着子期的笑脸,然后,慢慢模糊。
片刻之后,她猛地坐起身来,惊疑不定的视线望向他的肚子,手颤抖着,想放开,不舍,放在那里,却又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子期,你是说,你是说……?”她望着他,几乎疑似梦中。虽然自与他同房后,便知道早晚会有孩子,却没有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仍然这般激动得不真实。
子期含笑看她, “是啊,长歌,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当娘了。”
当娘啊?长歌怔怔的看着他的肚子,好半响,才俯下身去,虔诚的贴近他的肚子,然后,闭上了眼,仔细的感受着。
“子期,谢谢你!”鼻音很浓,子期一震,她哭了吗?
不,长歌,应该谢谢你,是你让我懂得了爱,付出和等待,如今,上天又赐麟儿,已然待他不薄。
可是此刻,他什么也没有说,任她小心翼翼的抚着肚子,轻声道, “子期,我从未想过我还能有孩子。”
子期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以她的心性,若不是有爱断然不会与任何男子有染,当年长蓝进宫想必她就已经绝了一生情爱之念,断然也不会有血脉传承。
这个女子啊!子期心下颤动,将手放到她的头发上,深深的叹息。在这女子为尊的世界,有几人能如她这样将爱情看得如此之重之纯,是她所爱的人之幸,却是她的不幸。
还好,她终于肯回头看他,要不然,这条路,他们都会孤独的走到最后。
他虽然不悔,却会心疼她的孓然一身。
“子期,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有告诉我?”好半响之后,长歌才问,她开始反思,最近有没有让他累到饿到?
子期抿着嘴,任她起身,为他穿衣梳发,目中,柔光盈盈,“前些天就把到脉了,但是还不明显,为了确认,我还专门去了一趟城里找别的大夫探了脉,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长歌正专心的替他挽着头发,听到这里,笑道,“原来我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