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长歌手中威名远播的铁甲军,也在这一役中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孟长歌身边最锋利的亲卫,时至今日,终于陨落,三万精英,只余三千五百人。
对丰牧来说,是大胜,可是对于孟长歌来讲,是败得体无完肤。
回程中,长歌便倒下了。
也许是铁甲军带给她的伤痛,也许是她不顾后果奏响洗灵曲的反噬,总之,在确定两城回到丰牧手中后,她就倒下了,昏迷不醒,直到回到安州。
不失不忘 。。。
长歌回来后,就一直在昏睡,子期的手,一直按在她的脉搏上,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里就停止了跳动。
逢单担心着他的身子,劝他赶紧去休息,“主君,您不要担心,将军不会有事的。您先去休息吧,这都一夜没睡了。”
子期摇摇头,长歌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
先前为救长蓝,她已经散功过一次,虽然因祸得福功力不降反增,但当时她身心俱伤,万念成灰,已经是对心脉极大的冲击。
此次赶赴三水,她也是一路奔波不眠不休,到得战场上,眼见铁甲军伤亡之惨烈,她心神大恸中又强摧内力,吹奏洗灵曲,甚至不顾纥布箫声的扰乱,透支心力。按道理讲,她内力深厚,即便是受了伤,也可以自行调息运转周身,慢慢恢复。可是现在她体内气息散乱,根本没有疗伤的迹象。此前阿箫等人也曾尝试注入真气,却都被长歌的内力震了开来。好在一路上都在喂她补气的药,回了安州,又是一大碗一碗熬制的汤药灌了下去,只是,她的样子,一点起色都看不到。
子期紧紧抓着她的心,心痛不已,“长歌,你怎么能这样任性呢?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了吗,你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已,叫那些爱你的人,如何安得下心来!”
屋外,霜芜阿箫几个,也已经守了一夜了,长歌不醒,个个睡不安稳。
逢单站在子期身后,看着长歌苍白的脸,又看看子期灰败的脸色,沉默了一会儿,终是上前一步,坚决的扶住秦子期,“主君,请您先喝点粥,然后好好睡一觉。”
“你退下!”子期根本听不进去,头也不回的吼道。
逢单并不退缩,手上一使劲,便将子期扶了起来,“主君,请您先用饭,现在,立刻马上。”
“张逢单,你给我放开。”子期恼了,回头瞪着他。
逢单面不改色,只是平静的回视,“主君,您不心疼小小姐或是小公子吗?一夜不睡又不吃东西,她该又饿又累了。您现在这样,将军醒了,该又要心疼一次了!”
子期的视线落在肚子上,过了一会儿,将长歌的手拉了过来轻轻放上去,“长歌,宝宝又饿又累了,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吸了吸鼻子,放开长歌,转过身对逢单说道,“那你在这儿看着她,她要是醒了,就马上叫我。”
“是!”逢单应道,子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寂静。
逢单坐在床前,手伸到长歌脸旁想要轻抚,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手指微微动了一动,却移到了一旁,帮她理了理被子。
静静的看了她很久,才开口,“长歌,很累的话,就再睡一会,今晚醒来吃晚饭!我们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你必须要起来吃掉,要是敢枉费我们一番心血,哼哼!
有你好看的。”
逢单抽出腰中的鞭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很喜欢你教我的鞭子,可惜你一直都不肯让我上战场,虽然我是男子,可是我总是向往中能和你一起驰骋沙场,那是何等快意的豪情!”他的声音,慢慢变小,变柔,“所以铁甲军的人一定很骄傲,她们死在热血奔腾的时刻,死在高高跃起的马背上,这样的死亡,无悔无憾!”
他脸上的笑容,清俊而温柔,是他从未在她面前显现过的温柔,“所以长歌,只给你一天,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可别错过。现在,我先去抓鱼。”
脚步声响起,然后渐渐走远。
睫毛轻轻的颤着,长歌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听见了子期和逢单的声音,可是眼皮太重,她一直在挣扎着却总不能醒来。
嘴里的苦味渐渐清晰,她咂咂嘴,想必是子期开的药吧,这个家伙,不知道药很苦吗,不知道放了多少黄连。
还有逢单,她都昏迷不醒了还在威胁她,她这个将军当得也太没威严了。
她艰难的撑着坐起来,盘腿调息。纥布的箫声,的确伤到她的心脉了,可是当时她根本就不想停,或许她是笃定纥布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她赌赢了,可是阿布,一定很不好过。此次安瑞大败,他既为三军统帅,回去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责难,更何况,他还丢了黑尸营。
世间哪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长歌闭上眼睛,双手放到膝盖上,气沉丹田,开始导引周身乱窜的真气。
气行一周天之后,长歌下得床来,顿了顿,还是有些虚弱,可是总体来讲要好很多了。她按着胸口,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阳光灿烂,长歌眯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这样强烈的光线。
院中只有阿箫一人在,听到门响,她惊喜的转过头来,“小姐!”几步奔过来停到她面前,眼眶迅速红了。
她已经丢了铁甲军,若是再丢了小姐,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长歌拍拍她的手,“我没事,只是气血两亏,睡得久了一点。“
“睡?”显然对长歌的用词很不以为然,阿箫反问了一句。
“睡也是在自我修复!”长歌笑笑,“去告诉她们不用担心,我去看看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