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月大约不知道,就在皇帝很淡定的来找他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时候,山下的大小官员已经乱成一锅粥。』文』Ω学Δ迷WwW.WenXUEMi.COM
等他前脚把阿繁找回来,后脚赵怡府上的内侍已经扛着小轿来到般若寺。
蕴月无法,留话让豆子送阿繁回家,自己就先坐上小轿。这回蕴月不需要担心他们两只肉食动物的前景,不过,更让他头痛的日子摆开擂台,等着他……
见到蕴月,绿衣阿姆不无夸张的大喊大叫:“小爷!你同豆子就不能消停一两日!知道的说你去上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那个山里爬出来的野人!”
蕴月打哈哈:“阿姆,淡定、淡定~~~~”。
但绿衣阿姆显然从来没把已经当官的江蕴月当成一个官,一把扯住他,送回屋内,一面狠的帮蕴月解衣裳,一面大声数落:“去哪里爬出来的一个泥人!”
呃~小蕴月不是五岁六岁啦!可也不能动手打人,豆子有云小爷不能打女人,难看!毫无办法,拼命拉着自己的衣襟:“阿姆!蕴月知道啦,我自己换就行……”
绿衣阿姆听闻,当即拎着蕴月的耳朵:“王爷要我照顾你!你别没眼色!一会他要见你这副样子,少不得又是我挨骂!你快点收拾!”
说罢三下五除二把江蕴月削得只剩中衣,偏要给江蕴月解髻的时候,却够不着了……
十六年,绕红绳成冠盖,便也是光阴成串。
绿衣阿姆呆了呆,便有些怏怏,蕴月也跟着有些呆。阿姆松了手,郝郝然,嘴上依旧不停:“小子!快洗!”说罢又转身去给江蕴月准备了干净衣裳,瞪了蕴月一眼才出去掩了门,手却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脸,呢喃了一句:“臭小子,什么时候长了这么高……”
等坐进赵怡的书房时,江蕴月泡澡泡得满脸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赵怡只拧了拧眉,便问他:“见到人了?”
“见到皇帝了。”蕴月在塌边的几杌捡了枚蜜饯梅子丢进嘴巴,坐没坐相的摊着:“老爹,朝里眼下什么情形?”
赵怡照例同萧子轩对了对眼神,萧子轩才问:“皇上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丢给我一份折子。爹,原来皇帝想说什么?你和老头不会不知道吧?”
赵怡沉吟一番又问:“邓老,你知道他的心思了么?”
蕴月摇摇手:“知道啦……”
赵怡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小月,你爹我往日的情形,你大约知道了个**分,我是再不能在朝上有所作为的,不仅我,连我的儿子都要大受牵连。你不同,你虽然是我养大的,但到底还不是我亲生儿子。我想让你做的事,你现在不一定全明白,但总有一天你都会明白。往后的日子,你只能同皇帝一道,稍有差池,只怕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爹爹再无能耐帮你,就是皇帝也未必能。”
旁边萧子轩也走过来,居高临下,表情却已经不是往日的严肃麻木:“小月,你的性子油滑,人也聪明,心思转过来了,就一定能做一番事业,老头一辈子阅人无数,不会走眼。这次邓老清扫了御史台,剩下的硬骨头,就靠你们来啃。要你去见皇上,是要你做个忠敬的臣子……”
嘶~这是战前总动员?
蕴月忽然觉得口里的那枚梅子没酿透,这会酸的牙都软……赶紧起身一吐:“哎呀,好酸!”
赵怡闻言面上一滞,手扶上了蕴月还略带湿意的梢,捻了一会,低声道:“这头……倒比你娘好多了……”
萧子轩手畏缩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小月,有句话,师傅憋着十六年,总不敢说,怕一说,这浑身鼓起来的劲就全松了,眼下你再不能回头,就只管往前走……等大功告成,师傅再同你好好说……”
“北面突夷人再次犯边,朝中为此内讧。小月,皇帝的急报不仅于你手上的折子,还有朝廷军务的内讧。兵部掌管禁厢两军之招募、粮饷,而禁厢两军之军策调用却属枢密院。北面突夷犯边,朝廷必有对策,此朝中形势必然一目了然!皇帝让你看,你要看什么,看过后要做什么,爹爹和你师傅再无策略。”
蕴月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但他非常不习惯这两个人语气间不经意流露的难以名状的哀伤,站起来,捞了他老爹的一盏茶饮了一口:“知道了,阿爹!”
老爹……只怕养他也是为了有今日吧?
往日从未刻意想过,但貌似确实如此。思及此处,蕴月有些许的难堪……他这身世……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老爹和师傅,没准他今天就是乱葬岗里的一堆烂泥,或者……大冬天光着脚,蓬头垢面、牙齿长蛀、头生恶疮、脚底流脓……呃~罢了,还是现在好一些……
正感怀身世,绿衣阿姆的声音高八度闯入鼓膜:“臭小子!官没当两天就惹桃花债回来!”
蕴月手里的茶杯抖了抖,书房内的三个人都莫名其妙。
再一看,绿衣阿姆大无畏般的表情拉着豆子往这边赶,后面豆子满脸通红,想伸手扯开阿姆,阿姆紧紧揪着豆子,回头哭嚎道:“小哥你就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要告诉王爷!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不学好!竟出去欺负姑娘家!你有种就伸手打我!”
横的怕不要命的,就这么一声大喝,豆子彻底被打败,只甩开了阿姆的手,称呼一声:“王爷”,便径自坐到一边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