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叹息道:“这香竟还有这般来历,可惜,桃溪边远小地,竟没听得风声。”
江石笑道:“这还是新鲜事一桩,令至各地怎也需要时日,不过,禹京那边线香许已风靡。”
沈拓轻笑道:“正是,船队回来说保国寺内设了一个偌大的铜香炉,香客每手一扎线香,香云笼罩宝寺,倒似人间仙境一般,香客又特买了线香家去,以供祭祖供拜。香坊内线香供不应求啊。”
当中一人心念一动:“也不知卖香可要香引?”
江石道:“大至不用,要问过施家人方知。”
那人又忧愁道:“线香算得皇家之物,怕是价高难下。”
江石道:“圣上视民如子,道线香泽万民而生,十二支为一把,廉价者不可越价十钱,贵价者不可越价千钱。”
那富户在心里估算一番,大为满意,抚须而笑。
江娘子领着阿叶管着斋席,江家院后,洗的、切的、劈柴的,和面的,生火的……虽忙急却是井然有序,阿叶被江娘子支使着忙得团团转,连着羞涩都顾及不上,她性子温柔,与人说话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却自有固执处,凡是言出江娘子,她又一心认定的深以为然,便不肯被驳回。
江娘子私下与她道:“叶娘,为人处事心中要先有主意,有了主意再看这事,方知好赖。你自家没有主意,听这是对的,听那也是对的。”
叶娘连连点头。施家请来帮忙的都是同村的妇人,大都胆大泼辣,虽也勤快,大都自顾自说,做事鲜少有精细的,菜从水里捞出便洗尽,刚洗了肉眼见要将素斋里的芽菜放进洗肉水里,将阿叶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拦。
那妇人欺阿叶腼腆,不愿另打一盆水来,笑与阿叶道:“还是干净的水,哪得这些讲究。”
阿叶道:“发的芽菜是做素斋的,沾不得荤腥。”
妇人跌足道:“油腥子也好物,我恨不得捞了家去,那些和尚又不曾看见,不知者不怪,他们纵吃了也不算破戒,不定觉得这菜香甜呢。”
阿叶道:“欺得人还欺得心不成?婶娘还是另换了水来。”
那妇人还要说话,阿叶咬唇,道:“我与婶娘说不清,我叫江伯娘来。”
那妇人不敢与江娘子对上,笑道:“哟,这是你施家办的席,你做主便是。”
阿叶摇摇头,并不听她的挑拨,又将荤素两席洗菜的分到两处,省得离得太近,她们随意混杂。
阿萁在外头人群里钻来钻去,看香槽里香残,又续上新香,香槽之中香梗林立,那几千支香已去了大半,阿萁满意点头,又想着几时去信给悯王,看看能不能改改香方,如香篆一般,能燃香记时。
她在法会那来回溜达,防着生事,一恍眼,大吃一惊,徐明府身着素袍,带着几个家仆与县丞一道挤在人群之中看热闹。
阿萁对他颇为忌惮,又见徐明府对线香极感兴趣,又遣家仆去问外人可不可上几支香。施老娘今日大割肉,也不差这几支香,由着那家仆去香。那家仆上完香,留了一支钻出人□□给了徐明府。
阿萁皱眉,复又想:自己也算是靠山之人,桃溪有沈家主,禹京又有季侯、悯王,这线香还在圣上那过了明处。她又何必惊惧。
百僧度了亡魂,也不知用了什么法,竟将那刀锈迹尽去,重见锋刃,真引得众人赞叹不已,不少竟跪拜几拜,想着几时要去寺中求求佛,好生了得啊,看,这怨魂可不尽去。
施老娘估摸着日头,又看百僧暂停了吟诵,遂请百僧入席吃素斋。
千桃寺主持入座问施老娘:“听闻老善人买地是为办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