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家那边没有动静,自己干脆也不找他们,她才不想自讨没趣呢。
出院后的一周时间,朴汐都是在学校那边的出租屋度过的。除了林煜麒和爸爸经常过来探望自己,就没有其他人来了。
甚至,从前经常纠缠自己的赵泽明和“叛徒”周寒末也都杳无音讯。
与其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消息,不如说朴汐的手机被炸毁,现在还没有重新购置手机。所以,就算是有人心善想要找她或是探望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在朴汐出院后的第二天,朴所安一大清早就给朴汐送来了一台全新的手机。许是因为从前对女儿缺乏关心的缘故,他现在面对朴汐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愧疚之意。
反观朴汐,却是没有丝毫埋怨父亲的样子,更没有想要立刻打开手机的意思,就好像手机里有着摄人魂魄的怪物。
对于爸爸的愧疚,朴汐自然知道他有他的难处。从小她便知道要理解父母,她身处的大环境并不允许她挑三拣四,能够住在林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她又如何能去责怪父亲呢?
她内心深处是很懂得知足的。
尤其是想起爸爸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不顾一切想要撑起这个家时,她就已经不多求什么了。
于是,自那以后,就算在林家的日子多不如意,她都没有再跟爸爸真正的抱怨说要离开,只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尽他所能减少爸爸的负担。
如今,她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更是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无论那个女人对自己吐了多少苦水,无论她如何苦口婆心的想劝自己回到她身边,她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在被强行和宋羽玲接触的几天里,朴汐的内心从强烈抵抗到逐渐平静,甚至麻木,只用了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她现在只记得她从一个很白很白的屋子里醒过来,看到了自己每个夜晚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脸,那人似乎想要拉拢自己到她的身边,殊不知自己已经对她筑起了心墙。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朴汐看着少时日思夜想的妈妈,也是想扑上去拥抱她的。毕竟从前的宋羽玲那么光彩照人。
再次见面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
洽谈无果,自己就一直被关在入眼即是白色的房间里。每天只靠三杯水,两个馒头来维持生命。
在那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四周的玻璃和墙体迅速坍塌,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不见了,随后便是无限的昏迷。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上被人缠了一层厚厚的遮光布,手脚都被绑得结结实实。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人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一定会失去心智的。
她那时终于体验了一把林佑成的痛苦。
奇怪的是,那时她想的并不是什么时候能出去重见光明,而是终于能体会到林佑成的感觉了。
被困期间,朴汐的确很想念林佑成,担心那个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竖着耳朵聆听身边的声音。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无论她的注意力有多集中,无论她有多想听到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喧嚣声。
但,都无济于事。
没有人来救她。
尽管身上被爆炸所伤的地方似乎在偷偷渗血,但却一直没人给她处理伤口。各个伤口像恶灵张开的巨口,一一诉说着他们的哀怨。
可是,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
不论她如何求救。
都无济于事。
这种无数次求救,却一直都得不到回应的感觉,糟透了。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呼救,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呼吸、心跳变得慢了下来。她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那些内心深处所存在的噪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留下来的,只剩空白。
她就这样独自一人,身处空白之中,孤军奋战,然后苟延残喘。
被解救出来之后,朴所安也有想让女儿去看心理医生的打算。毕竟按照常理来说,经历了绑架和爆炸之后,去看心理医生才是常规操作。
可是朴汐却一直回避这件事,有关那几天的事,尽管是过了一周之后,却也依旧是只字不提。平时就在房间里一待,等有人探望自己了,再进行正常的交流。
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什么事故都未曾经历过的人,做最正常的人际交流。殊不知,内心深处的自己早已恐惧极了那片空白,与死寂。
就此,朴汐正式回到了喧嚣的现实世界,并且努力不去想起那几天过的混沌日子。
电视里,手机里,不断的登出化工厂爆炸案与绑架亲女案的始作俑者宋某的判决结果:两案并罚,判处宋某十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