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英明。”李贤顺口一句马屁就拍了上去,见李绩狠狠一瞪眼睛,他微微一缩脑袋,随后不怕死地问道,“师傅地意思岂不是说,你这个大唐序列最高的武将,就算担了主将的名义前往海东,也只是镇场子的摆设?”
对于这么个皇子徒弟,李绩此时除了吹胡子瞪眼,着实是毫无办法。见李贤笑眯眯掏出一小瓶秘制梅花酒,他也就顺势消了火气,劈手夺了过来,打开塞子灌了一口便长长吐了一口气。
没错,如今不是以前了,他也不是那个十七岁就敢加入瓦岗造反的徐世绩了。如今他是位高权重的大唐司空,就算仍旧上得马使得枪拉得弓,想要再带兵正面和敌军交战,基本上却已经不可能了。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当了你这么多年便宜师傅,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又有哪个武将走了你的门路,想要我说什么好话?”
“走门路地人多了,可是我这眼力是和师傅你学地,能看得上眼地却少!”李贤不露痕迹地又奉承了李绩一句,这才笑眯眯地道,“今儿个我来找师傅就两件事。一件是先锋,我想大唐派出去的先锋,既得有勇,也当有谋,小薛地老子薛仁贵当初打过高句丽,不如算他一个如何?”
“薛仁贵?”这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推荐,因此略一思忖,李绩便大力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上我还能说得上话,小薛算是我半个徒弟,枪法得我大半真传。他老爹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不是花架子,而且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草包,这前锋大可当得,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多谢师傅!”虽说料定李绩不会拒绝,但李贤还是异常高兴。老薛如今虽说是玄武门总管,算不得闲置,但武将只要不上战场筋骨就会生锈,这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第一条顺利得到通过,他的胆气顿时更壮了。
“这第二个人便是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这次和刘仁愿一起回来的百济旧将?”李绩皱了皱眉,面上就有些不好看,“此人颇有勇名,但用在海东容易出岔子……”
李贤见李绩会错了意,赶紧提醒道:“师傅,我是说把人用在西边!”
西边!李绩一个激灵,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脑海清明得无以复加,这才定睛看了一眼李贤。发觉这徒弟还是一如往常涎着脸,他心中却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受。黑齿常之在海东虽然算是一把好手,但这样的人放在中原,没几年磨练却决计不行。西边小摩擦不断,把人放在那里,不出几年,便又是一员大将,更可收降将之心。
“这件事我会向陛下禀明!裴行俭如今是安西大都护,老苏去了之后,西边就都靠他了,把黑齿常之送到那里去吧。”
两件事全部办成,李贤自是乐得合不拢嘴。这点小事只要李绩出面,他老爹绝对不会驳面子,再说,他这绝不是假公济私,这不是为大唐培养人才么?薛仁贵黑齿常之都还是壮年,能有锻炼的机会自然是好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 老上官教孙女,狡阿韦诳六郎
打高句丽了!
一个消息犹如旋风一般卷过了洛阳城,也不知道让多少年轻子弟血脉贲张。虽说上战场是提着脑袋换功勋换富贵,但以军功起家的大唐,那无数由草莽而位极人臣的开国功臣们,则是成了年轻人心目中的榜样。虽说当年太宗皇帝东征无功而返,但仍然阻不了人们的热情。
没功名的年轻人热心,朝廷武将照样热心。这前锋和中军后卫可不一样,要是被挑中在后卫,说不定连打仗的边都没摸着,前面就把功劳都给抢光了。于是,前锋军中的几个名额端的是炙手可热。这其中,负责屯兵驻守玄武门的薛仁贵也是心痒难耐。
所以,当他从自个的儿子薛丁山口中得知,李绩已经答应向皇帝举荐他作为先锋将的时候,饶是他已经在官场历练多年,那一颗心也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兴奋得无以复加。名将名将,不是打的胜仗多,获得的名气大就是名将,那货真价实的官职爵位,自然更是非同小可。
“好小子,如今我这个老爹竟是占了你的光!”
得了自个的老爹这句评价,薛丁山就是再木讷的小子,心中也是高兴万分。结果他和程伯虎说起这事的时候,却被后者狠狠批了一通。
“没出息,你可是英国公半个徒弟,这种事情就算六郎不出马,英国公也会想到你爹爹。你呀,还不如想想我们的事,这东征那么好的机会,我们学武艺那么多年是为了干吗?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这些天屈突仲翔那小子是四处使劲,磨得六郎四处躲!嘿。他这家伙平日聪明,这次却是脑子笨,要知道,六郎和英国公学了那么多年武艺兵法,总不至于就甘心在洛阳窝着吧!”
程伯虎只猜对了一半,李贤此时此刻确实正在上官宅邸中避难。他是为了躲人,但不是为了躲屈突仲翔。而是为了躲那些闻讯而来的武将。薛仁贵入选先锋军,原本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但由于其子薛丁山敏感的身份,就有人不自觉地动起了琢磨地脑筋,于是乎,和前些天的墨卷盈门一样,短短两天之中,他沛王第的门槛就几乎被人踏破了。
他原本就是上官家的常客,所以上官仪虽说对他把自己家当作避难所有些头痛,但也只得听之任之。只不过。这位主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也就算了,就连他拿着一本论语考较孙女的时候,李贤也杵在旁边,未免就有些太碍事了吧?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韦容,一想到这女孩和自个孙女一样,也是武后钦点,皇帝默许的太平公主地女伴,自己的头顿时更大了。这孙女上官婉儿天赋固然极佳,甚至有小才女的美名,可自小就和李贤亲近。也沾染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习气。
他原本指望着人长大一些自然就带过去了,毕竟,上次帝后转述她在面对高句丽使节时的绝佳表现。他还感到有与荣焉,甚至还破天荒同意了孙女跟李贤去看热闹,谁知竟会引来这么一个后果。一个巴掌拍不响,将来两个小丫头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然而,几本书考下来。上官婉儿对答如流。他想借机敲打一下都找不到机会。反倒引来了旁边李贤一个大大的呵欠。
“上官相公,婉儿才五岁。你这样考也未必太苗助长了!古话说得好,不会玩的人就不会学习。婉儿如今还是孩子,你就不要要求太严格了!”
李贤见上官仪的脸色发僵,冷不丁又笑嘻嘻地加上了一句:“太子若不是有东宫那些属官分担事务,如今这身体也不会愈来愈好不是么?足可见我这话没有说错。再说,古之才女,如班婕妤,如蔡文姬,如谢道,可是都没什么好下场。究其根本,就是那些女子都太柔弱,面对强势没有还手之力,依我看,小婉儿在读书之外,还得强身健体好好练武才对!”
“贤哥哥说得对……”上官婉儿虽然年幼,但识字早启蒙早,所以一听李贤这话立刻醒悟了过来,赶紧附和了一句,可这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祖父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下头半句话立刻憋了回去,只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韦容求救。
“我们是女子,如果像男人那样舞枪弄棒,那像什么话!”韦容却瞥着上官仪的眼神,于是立刻迸出这么一句话,“我爹可是让我跟着婉儿你多多念书地,要是让他知道我去练什么武艺,只怕回家非得被他吹胡子瞪眼不可!”
这还差不多!上官仪总算放下了一颗心,正好外头仆人来报,说是有官员求见,他便整理了一下衣袍往外走。他临走前还想拉上李贤,谁知这一位却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犹如变戏法似的拿出无数新鲜玩意逗着两个小丫头,眼看没法赶人,他
可奈何地自己走人。
“贤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