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进展之后,李弘每月都会花上两三天和李贤来一场相扑。
比个头比健壮比技巧,这一场自是没有任何悬念,李贤周旋了几个回合便把甘勒甩出了圈外。看到栽了个大跟斗满脸懊丧不服气的年轻人,他顿时哈哈大笑:“输一场有什么打紧的,赶紧起来,还有两场再比过!”
甘勒完全没料到李贤有那么大的力气,心中只顾着抱怨自己的轻敌,一听到这话顿时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揉了揉手腕子狠狠地说:“下一场马术我决不会输给你!”
然而,当他看到人家牵出来的那匹马时,顿时呆若木鸡。西域原本就是产马之地,昔日享誉中原的大宛汗血宝马,便是出自西域,所以他年纪轻轻,相马之术也颇有一点水准。看到那马高大健壮毛色鲜亮,甚至在李贤身边亲昵地晃动着脖子,再看看那如雪一般的四蹄,他顿时想到了疏勒一个有名的品种,这一惊非同小可。
就连他昔日侍奉的王公,也曾经说过这样的好马千金难求,他这个姐夫居然那么有钱!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心里认可了这个姐夫。然而此时却仍有些不服气。仗着马匹优良算什么,在龟兹,他的马术可是曾经打进过赛马会前三的!
屈突申若等人原本就对在战场上有上佳表现的李贤信心满满,看到李贤上马连续越过三个障碍,手中长刀闪电般地劈下了八个木人头上的寒瓜,只漏掉了一个,自然都欢呼雀跃了起来。然而,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甘勒不声不响地上马之后,竟是犹如旋风似的劈开了所有九个寒瓜,而且每个寒瓜都是整整齐齐的两半。
这下子,本来还权当看热闹的屈突仲翔陡然严肃了起来。看到那把弯刀,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西行过程中遇到的马贼和沙盗。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是他那次随行的都是武艺高强的家将,只怕半路上就没命了。看这年轻人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刀法,足可以想见西域那边的景况。
虽然那些部族的人算不上最多,但军民一体,若是有战事,只怕所有部落转眼就可以拼凑出几十万人。
想到这里,他一把拉过了赞叹不已的薛丁山,低声说道:“小薛,安西大都护府就在龟兹镇,你爹爹要去那里任职,不是还要过朝臣那一关么?这甘勒既然是正好出身龟兹,岂不是能给你爹爹派上用场?还有,要是你爹爹真的就任安西大都护,带上这么一个人,想必也能事半功倍吧?”
薛丁山倒没有想到这么一档子事,愕然之后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李敬业程伯虎正好听到这个,不由也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娘的,六郎那个家伙大大的狡猾,这答应什么比试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个年轻气盛却有些无知的年轻人,指不定到最后怎么被他卖的都不知道!
第七百章 李六郎的高明
无论是李敬业程伯虎,还是薛丁山屈突仲翔,他们都错误估计了李贤的智慧。他只不过昨天刚刚知道哈蜜儿找到了弟弟,结果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受了挑战,紧跟着又在床上和哈蜜儿大战了一百回合直到早上刚刚起来。
要不是补了一碗燕窝粥练了一套太极拳,只怕他怎么都缓不过精神。
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考虑到什么给薛仁贵配备心腹或是向导,那就实在太高看他了。他只是觉得这个小舅子很有趣,仅此而已。当然,在输了马术——其实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马战之后,他非但没有什么被战败的恼怒,反而感到异常高
在某些记载中,这达官显贵的小舅子似乎都是会惹祸的多,有真本事的少,像屈突仲翔这样有志气的可谓是凤毛麟角。所以,这哈蜜儿给他带回来一个颇有志气的小舅子,他能不高兴么?就算其他地方派不上用场,天天陪他打上一场也不坏嘛!
所以,当比试射箭的时候,由于是直接射靶子,因此李贤充分发挥出了高水准——开什么玩笑,他的箭术可是师传自号称可左右开弓的神箭手薛仁贵,这还有一个准神箭手薛丁山常常陪练,倘若是射移动靶他还说不准,这静止的靶子怎么可能会输?
可怜的甘勒,由于铁在西域算是紧俏商品,所以他平日练习都只用的木箭,真正的羽箭根本不曾怎么用过,这自然是大失准头。当发现自己输掉了整场比赛的时候。他懊丧地放下了弓箭,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地目光去见姐姐。
所以,当有人在他肩膀上使劲拍了两下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抬起头发现面前的是李贤那张笑脸的时候,他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但很快便振作了起来。
“姐夫,这次我输了,但我以后一定会苦练,一定会赢过你!”
“年轻就是好啊!”李贤笑呵呵点了点头,旋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老气横秋,这算算年纪,他自己也比这小子顶多大个五六岁而已。但话都说了,他也就索性不管那么多。又在那里加油打气道,“人贵在有志气,你还年轻。有地是提升的机会和可能!”
既然都比完了,众人很快就簇拥了过来,李贤固然是得到了娇妻们带着娇嗔的赞赏,甘勒也同样得到了无数赞许。虽说甘勒也曾经参加过一些大场面,但往日纵有功劳那也只是主人的,平生头一次面对那些铺天盖地的称赞,他的脸上先是出现了红晕,随后那红色渐渐加深,到最后干脆涨得通红,甚至恨不得落荒而逃。
为什么中原人这样热情?
李贤本准备看热闹。谁知忽然背后伸来两只手把他拽了出来。等到了旁边看见李敬业四个人都用一种极端诡异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禁觉得奇怪。这四个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脸上有花么?
屈突仲翔嘿嘿笑了一声,旋即便伸出了大拇指:“六郎你还真是和当年一个做派,这小子大概没想到你反手就要把他给卖了!说吧。你什么时候把人引荐给薛大将军?”
引荐给薛仁贵?这是为什么?
李贤一下子愣了,然而,他一向装腔作势惯了,心里头固然在急速思考,面上却端着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顷刻间。他立刻明白这四位想当然了。可再一想,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人么?于是。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故作高深地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哈蜜儿好容易和弟弟团聚,未必就肯放他再去西域。”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我敢打包票,这小子要是知道你就是大唐下一任皇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答应去西域了!”程伯虎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而且理由还很是那么一回事,“要是别人,看到姐姐嫁了有权有势的家伙,绝对不会傻乎乎挑战,偏生他干了,这便说明这小子一根筋。风风光光重回故地,还是在洛阳过安生日子,你说这小子会怎么选择?”
程伯虎地话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附和,李贤却耸了耸肩:“反正我会瞅个机会去说。这些天朝廷争论多,裴行俭裴大相公也会去凉州防范吐蕃,所以薛大将军的任命一时半会下不来,反正不急在一时。小薛你和你爹多年不见,也正好叙叙旧情。”
这话说得薛丁山面露懊丧:“别说了,也不知道我爹回来怎么回事,横看竖看就是看我不顺眼,都借机发作好几回了。倒是他对阿梨客客气气,我都不知道哪里惹了他!”
李敬业体谅地拍了拍薛丁山地肩膀,一针见血地解释道:“小薛,你太老实了。你爹会看你不顺眼的原因只有一个,你战功及不上你爹,武艺比不上你爹,但官升得比他快,名气也提升得比他快!”
对于这样一个答案,李贤忍不住笑了一声。作老子的固然都希望儿子有出息,但太有出息了让人家忘了当老子的,那对薛仁贵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快乐的事。当然,也就是薛仁贵这样的武将方才会表现得这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