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六点半到。”她强调地说。
“那么他会七点十分到家。”
“唉,火车有时晚点好几个小时呢。”她冷冷地说。不过她希望、盼望他早点回来。莫瑞尔到门口去看看,然后又折回来。
“天哪,你!”她说,“你像一只坐不住的母鸡。”
“吃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莫瑞尔问。
“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她说。
“我看没多长时间了。”他回答着,在他的椅子上不耐烦地扭来扭去。她开始收拾桌子,茶壶也懂懂地响起来了。他俩焦急地等着。
此时,三个孩子正站在离家两英里的中部铁路干线塞斯里桥站台上。他们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来了一列火车——可没有他。铁路线上红绿灯不停地闪着。天又黑又冷。
“问问他伦敦的火车是否来了。”当他们看到一个带鸭舌帽的人,保罗对安妮说。
“我不去,”安妮说,“你安静点——他可能会赶我们走。”
保罗却非常希望这个人知道他们在等一个从伦敦坐火车来的人。火车开起来多了不起啊。然而,他太害怕跟别人打交道,他不敢去问一个戴鸦舌帽的人。三个孩子甚至不敢去候车室,怕被赶出来,又担心一离开月台,就会错过接站。因此,他们一直在黑暗和寒冷中等待着。
“已经晚了一个半小时了。”亚瑟可怜地说。
“是啊,”安妮说,“这是圣诞前夜啊。”
他们都沉默着:他不会回来了。他们望着黑暗中的铁路,哪儿是伦敦!这似乎是一段迢迢无尽的距离。他们觉得这个将从伦敦回来的人可能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十分担忧,沉默不语,在寒冷的月台上他们缩成一团。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看见一辆机车的灯光出现在远方,从黑暗中疾驶而来,一个搬运工冲了出来。孩子们心里乱跳,往后退开几步。一长列火车,一定是从曼彻斯特来的,停了下来,两扇车门打开,从一个门里,走出了威廉。他们向他扑了过去。他兴奋地把几个包裹递给他们,立即解释火车原来是不在这停,为了他才特地在塞斯里桥站停的。
与此同时,这对父母已经火急火燎。桌子摆好了,排骨也摆上桌,一切都准备就绪。莫瑞尔太太戴上黑围裙,穿着自己最漂亮的那套衣服。她坐下来,装着在看书。每一分一秒的时间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呣!”莫瑞尔说,“一个半小时了。”
“孩子们还在等着!”她说。
“火车不可能还没到啊。”他说。
“我告诉你,火车在圣诞夜总是会晚几个小时的。”
他们彼此有点不开心,焦急得不得了。屋外那颗白蜡树在刺骨的寒风中呻吟。
黑夜里从伦敦往家里赶,这路多么漫长啊!莫瑞尔太太痛苦地想着。时钟嘀嗒嘀嗒的响声,让她心烦意乱。时间越来越晚,也越来越让人受不了。
终于,传来了说话声,门口听见了脚步声。
“来了!”莫瑞尔喊着跳了起来。
他往后让了让,妈妈赶紧朝门口跑了几步,等着。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门突然推开了,威廉出现在那儿,他扔下旅行包,把母亲拥在怀里。
“妈妈!”他说。
“孩子!”她喊着。
就一会儿,她搂住他,亲吻着,然后退后一步,尽力用平常的语调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啊!”他转过身去叫父亲,“爸爸!”
父子俩